梧桐立马朝目标跑去, 然后就将那只猫轻轻咬住, 再放到何以随面前,他将猫抱了起来,“不好意思啊, 实在懒得逮你了。所以啊,以后听话点, 我喊你就过来, 都养那么久了,怎么就是养不熟你。”
这只猫是在学校里捡回来的, 那天上完体育课恰巧就在操场碰上它了,它一直盯着他,鼻子那里因为打架留了道疤痕,看起来怪可怜的。想到宋清然经常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家里随时备着猫粮和各种猫罐头,每次出去遛梧桐的时候都会顺便喂它们。
于是就随手喂了几次, 这一喂就是大半个学期,有时人家还不领情,怎么喂都不吃。后来放寒假, 担心它会活不过这个冬天, 索性直接把它拐回家了。
它倒也不粘人, 除了吃饭以外,其他时间喊它一律无反应。这对于原本就不怎么喜欢猫的何以随来说正好,因为本来也就没打算长期养,甚至连名字都没给它起。所以天气回暖的时候就把它放了出去,结果人家绕着庭院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跟巡视领地似的。
他看着眼前的小狸花,刮了下眉心,自言自语道:“她也挺喜欢猫的,要不明天你也去凑个热闹?”
猫:“……”
大雨初歇,黑夜独有的静默悄然而至。
何以随自以为是个合格的丈夫,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他从未了解过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的婚姻,那段以离婚而收尾的婚姻。
他们离婚的那天,A市下了泼天的雪,他看着旁边鼻子被冻得通红却依旧倔强的女人,她就这么平静地,温和地,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雪。
他突然想起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他低下头问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唐六一说北城的雪景很美,我也想去看看。”
埋在他臂弯的女人的眼里满是憧憬,碎发落了一脸,却也总挡不住她眼里的光,说到兴极之处甚至还会手舞足蹈地在空中各种比划,就连趴在一旁的梧桐也会跟着她欢快地蹦跶起来。
可他最后还是没能陪她去。
那天的雪势愈演愈烈,对面公园打雪仗的那群孩子也在家长的威逼利诱之下,意犹未尽地跑回了家。两人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中间他其实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她。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她离开得那么决绝,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她是他从一开始就相中的人,是他早就决定好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他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就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他又想到他们刚结婚那晚,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何以随,那你以后要是后悔了会和我离婚吗?”
尽管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不会。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长情的人,最起码当初和寻镜月分手,就是真的分手,他不可能会回头,更不会用回忆度日。只是,宋清然不一样。
决定向她求婚那天,他就认定这辈子只会有宋清然这一个妻子。
离婚那天,在车上,车窗外的漫天大雪无人欣赏,她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何以随,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离婚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后来他终于开口问她突然离婚的缘由。
她异常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没什么,只是一辈子其实挺长的,我想换个活法。”
她说想换个活法。很明显她对自己现在的婚姻生活并不满意,可到底哪里不满意呢?这个问题,他一度茫然了很久。
因为偶然间在她的草稿纸上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我希望你见过千千万万朵玫瑰,依旧看得见我的独一无二。
于是换掉了原先准备的婚房,重新为她置办了一个带庭院的小别墅。
因为害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孤单无聊,于是特意买了梧桐来陪她。
因为她有选择恐惧症,所以工作再忙还是主动承担了婚房装修的各项事宜。
因为她说自己怕冷喜欢暖色调的东西,所以又换掉了早就准备好的灰色皮质家具,改成了她喜欢的米色布艺的。
因为想着她要跳舞,索性直接把一楼的墙面打通,给她弄了整整一层的舞蹈教室。
想着女孩子都爱美,她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也不例外,于是他把最大的那个本来要当作画室的房间给她改成了衣帽间。
他看着墙面上被她贴满了各种可爱的卡通贴纸,冰箱也未能幸免,沙发上到处都摆满了她的玩偶。亲戚总说她被他宠得像个孩子,他们年纪不小了应该考虑一下要孩子的事情。
他对这些通通不予理会,养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开心就好。他娶她从来不是因为她懂事,也不需要她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