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道:“回禀郡主,其余菜中并无毒物。”
看来品红散就是下在这碗肉羹里了!
几个留下的大夫立刻俱围了过去,一同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明瑟郡主一指那肉羹,问掌柜的:“这是什么菜?”
那掌柜的战战栗栗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是本店的寻常菜式之一,猪大骨缕肉羹。这羹算不上招牌,点的客人也不是太多。”
明瑟郡主脸色稍微松缓了一些。
还好她在雅间的席面上并没有这一道肉羹。
后面暗暗观察全局的任阮,脸色却是截然相反。
猪大骨缕肉羹?那不就是方才她觉得很有些奇怪的那道羹吗?
莫非……
“咵啦!”
大堂内猝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众人惊讶看去,却见那群大夫捧着的肉羹被失手摔在地上,瓷碗碎得七零八碎,还在咕噜咕噜冒热气的肉羹流淌开,大夫们却像见了什么恶物似的,纷纷惊恐地跳脚避开。
其中一个颤着手指向地上的肉羹,叫道:“这、这是人肉!是人肉啊!”
什么?!
满座皆骇然得说不出话来。
明瑟郡主最先撑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周围的丫鬟慌忙围着她转,安慰的安慰,拍背的拍背,拭嘴的拭嘴。
掌柜的也是面色煞白,他不敢置信地抱着头,不敢去看地上那滩仿佛血肉模糊的肉羹。
杜少卿也有点受不了,拍了拍儿子的肩:“你在这把控着大局,爹去外头看看大理寺的人来了没有。”
说完也不等杜朝回答,捂着嘴脚底生风地走了。
杜朝惶恐极了,他把控大局?啥大局?他只想带着大伙儿一起跑啊!
眼见大堂内陷入了一片混乱,一直在后面静观其变的任阮总算看不下去,拨开杜朝走了出来。
她盯上一个反应最小的大夫,直接让小蛮抓了。
小蛮虽未完全恢复,比寻常人的力气还是大得很。一拉一拽,那大夫就被跌跌撞撞地按到洒落的肉羹面前了。
那大夫忍着不适,惊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任阮从隔壁桌子顺了一个瓷勺,走到大夫面前,蹲下来舀起来一勺肉羹。
她面不改色地闻了闻,然后递到他面前。
“大夫,您再仔细瞧瞧。这人肉羹里的毒是后手加进去的,还是这死人自己本来服下的毒,因为尸体煮成了羹汤,才含在里面了?”
碧玉般姣嫩的小姑娘,在人肉羹汤前稳如泰山,还能思路清晰地吩咐人,叫那些一大把年纪还从着医的大夫们很没面子,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那被抓的大夫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默默接过瓷勺,强忍着恶心,又认真循着她的话检验了一番。
他一边检验,一边眉头皱了又舒展开的,最后惊异地看了眼任阮,道:“这肉羹里的毒,并非浮在汤汁中,而是肉羹内里毒量更重些,该是从肉里面渗透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肉羹之毒,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尸体生前服了品红散。”
“经过一些体内经脉流转消化,渐渐药效淡了。但死者被杀害时身体中还尚有品红散的遗留,经过蒸煮之后,将其中毒素又散入了羹汤之内。”
大堂内一静,众人俱是被这反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避之不及的大夫闻言,又纷纷上前争抢着对地上的肉羹进行检验,最后又纷纷得出了和第一位大夫相似的结论。
任阮又吩咐小蛮将自己雅间中的猪大骨缕肉羹端来,又搜集大堂其他桌面上的猪大骨缕肉羹,交予这些大夫一一看过。
果然与周姆姆桌上的肉羹并无二样。
这下轮到杜朝开始吐了。
明瑟郡主喃喃:“也就是说,这毒并不是针对本郡主和姆姆的?”
吐得正欢的杜朝立刻扶着桌子起来,艰难出声道:“郡主放心,此事应当只是一起凶杀案,大理寺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又有点心虚,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被老爹踢出了大理寺。
于是滚回去继续吐。
任阮转过头,叫醒还在震惊的掌柜:“带上这几个大夫,立刻去后厨,检查是否有其他的尸块残余。”
掌柜的如梦初醒,惊惧地点点头,带着众人连滚带爬地就往后厨去了。
大堂上一时人少了许多,明瑟郡主差不多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吓中缓过来,才想起将目光落在大堂中央这个冷静的小姑娘身上。
她看起来还未曾及笄,面对被煮熟的人肉,怎么会如此镇定自若。
明瑟好奇道:“你是哪家的——”
习惯性要脱口而出的贵女二字,在注意到对方荆钗布裙的打扮后,急急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