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罪名……他想要的,看来还不止是太后的落马失势。
其间深意也就是说,无论最后的指使之人是不是太后……太后贾氏,甚至贾氏一族的命。
楚询已经势在必得。
“臣女明白。”
“既已明白,便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楚询重新拣起笔,“也叫朕擦亮眼瞧瞧,雘郡君的大胆,究竟够不够的上称一颗忠心赤胆。”
任阮却迟疑了一下,没立刻动。
“圣上恕罪,臣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楚询已经收敛了周身威压,面色和缓地批阅着奏折,随口应道:“说。”
“这神像分尸案的死者,圣上真的不认得么?”
御笔在空中停滞了一下。
楚询抬眸看她,唇角勾起冷笑:“雘郡君这是什么意思?”
“质疑朕,还是怀疑朕?”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私以为圣上或许有些话儿,不愿意当着傅大人说。”
不愿意当着傅重礼说,就愿意告诉她了?
楚询斜了眼觑着下头的少女,觉得她自信得与那姓谢的如出一辙的德行,实在欠揍。
好在为身一国之君的理智尚在,楚询默默深呼吸了一口,坦然道:“朕的确不认识。”
“但她的脸,你应该比我更眼熟啊,任画像师。”
“是。这位死者,生得与太后贾氏很有几分相似。”任阮点头,“除此之外,还有那临月轩中的范答应,简直和死者生得一模一样。”
甚至就仿佛,神像分尸案的死者,就是范答应年轻时候的样子。
甚至,范答应的亲生女儿归善公主,生得都远远不如这死者与范答应更像血脉相连的母女。
她犹豫了一下,问:“圣上,不知范答应从前除了归善公主,可还诞育过其他的孩子吗?”
“你以为在范答应误打误撞一举怀上龙胎之后,贾氏还会给她接触到先帝的机会?”
楚询从奏章堆中抽出昨日奉上来的那张画像:“但难道在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中,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新的盲点吗,雘郡君?”
“范答应只是一个从贾府陪嫁过来的洗脚婢,怎么会和金枝玉叶的嫡长女,有着相似的眉眼?”
任阮猛然抬头。
楚询好像很满意她的震惊,并没有卖多久的关子:“朕已经查过,当年贾家送入宫中的贵女,其实一开始是三位。”
当今太后大贾氏,因生睿王难产而死的小贾氏。
还有一位,便是后来完全被抹去身份,隐为洗脚婢的范答应。
“可是为什么?”
任阮睁大眼,“贾府这样的名门望族,就算是旁支庶出,也怎么会让自家的姑娘在宫中沦落为奴为婢?”
“范答应可不是什么旁支远房。”楚询冷冷道,“她与太后贾氏同父异母,是如今的贾府家主——太尉贾仲毅,曾经最疼爱的小女儿。”
“只可惜,她的生母,是南疆人。”
任阮呼吸一紧。
难怪范答应会唱那南疆的小曲儿。
可是既然她曾经备受贾仲毅的疼爱,为何在嫁入皇宫之后,却忽然跌落尘埃,被太后贾氏糟践成如今的残样?
楚询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道:“南疆人素来被大夏所厌恶排斥。范答应的生母,一直是隐姓埋名被贾仲毅藏在后宅深处的。”
“只不过,在先帝大选的前一个月,贾府中偷藏南疆女子的消息,却不知怎么走漏了出去。”
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贾仲毅只能大义灭亲地将范答应的母亲交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姬妾被活生生地烧死。
而范答应身为流有一半南疆血液的孽种,自然也传出了暴毙的消息。
“只可惜啊,她心悦先帝,又不愿留在那个将她母亲送上死路的贾府。贾仲毅无法,才给她换了身份,以大贾氏陪嫁丫鬟的身份,一同将她送进了宫中。”
至于后来范答应成了洗脚婢,又被去母留子,自然是早对这位和自抢东西的庶妹嫉妒成恨的大贾氏,一手促成的。
远在钱塘的贾仲毅,哪里知道这深宫中的阴私磋磨。
哪怕他有心打听自己曾疼爱的小女儿,到底面对已经身居高位的嫡长女大贾氏,也无力管束了。
“南疆,贾家。”任阮喃喃道,“又是和这两处牵扯而出的旧事。”
“不,他们或许……已经是一体的了。”
“没错,觊觎朕这个位置的,绝不止摆在眼前的一个贾府。”
楚询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猛然绽出犀利的精光。
“神像分尸案若你们办的顺利,朕就能借机立刻从睿王开始动手。”
“除此之外,朕已经借着敲打睿王的动静,往钱塘暗中安排了一批御前侍卫潜入,对贾府进行彻底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