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杜朝遗憾摇头,挥了挥手上的纸张道:“别找了任姐,那本是残卷。整本书,咱们手里也就只有两页。”
他从怀里掏出另外一页,递给她:“诺,我特地收在这里呢。”
任阮先是失望,见他收得好好的,便眼睛一亮地接过来。谁知才一瞥,眼里的光便无语凝噎住了。
这张页卷倒真真保存得完好无损,上面的字迹也叫一个无比清晰,只可惜唯有大大咧咧正中一行字——南疆旧诡录。
用的还是大夏的古体字。
……很好,这残卷倒是残得巧妙,除了那关键的一页外,正好就只剩了个封面来。
任阮放下那页卷,抱了一丝希望道:“既然有了书名,或许还更好搜寻些?”她环顾四周,“说不定这残本里还有别的,散落在外头了?”
“从我这里送来的书卷,每一本我都了如指掌。这孤本原就只有两页,我记得清清楚楚。”杜朝肯定地摇头道,“而且这么多天的翻查,衙察院挑过来的南疆典籍我也都一一认真看过,再没有一本,能与棺木上的符咒对上号了。”
也就是说,目前在他们手上的所有书卷里,的的确确再无这孤本中相关的页卷。
关窗回来的吾十二接过那封面:“无妨,总归现下也算是有了个具体的方向。看来这《南疆旧诡录》里十有八九记载着真凶所布置的符咒阵法。”
任阮点头:“咱们就就重点沿着这条线去查,调动金吾卫往京都、大夏,甚至深入南疆去搜寻。既然这本典籍曾经从南疆流传到了京都,总归路上会留下些痕迹来的。”
她就不信,这孤本当真就是孤本。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尽全力去寻找。
“还有这张页卷上的字。”
任阮又接过杜朝手上比对成功的那密密麻麻的一页,蹙眉细看过,“我瞧着上面,似乎也不止有那些晦涩的符画。其中穿插,似乎还有些南疆的寻常日用字。只不过,似乎大约是很久之前的古繁体。”
杜朝惊喜:“任姐,你还能看懂这个!”
其实看不懂。但凭借她前世查阅一些小语种专著之类的经验,触类旁通,既然是书,就是写给人看的。这南疆符咒古书上,除了那些神秘的专有名词之外,总还有些用来解释说明的文字吧。
而且经过她仔细地寻找规律,的确有些部分的字体结构和笔势走向,与那些能和棺木对上号的字符不太一样。
“任姑娘说的有理。”吾十二振奋道,“我现在就将这面页卷送去衙察院内,即刻去寻些精通南疆语言之人进行翻译!”
这一翻译,便整整忙乱了三日也未曾送来确切的结果。虽说仅仅只有单薄一页,但那上头的符咒实在写得密密麻麻,还有些字符相互交错在一起。
尽管的确能够看出一些符咒和繁体字结构上的差别,但着手翻译的人却不敢掉以轻心,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彻底的查阅和研究,实在工程量巨大。
在等待翻译结果出来的途中,任阮也没闲着,除了在仵作间里协助吾十二外,更多的时候是在衙察院高楼院中那一堆混乱的画框画纸中间,继续挥洒着画笔,潜心修复之前向谢逐临承诺的那十九幅画像。
身为大约是衙察院中唯一一个,认识大多数画卷上人物的金吾卫,作画时陪在任阮身边的,常常是吾六。
不过与其说在旁边永远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盯住少女的吾六是陪伴,不如说他是在时时刻刻审视和监督她。
前段时间复杂的公主尸骨案子让任阮在画像师系统里大赚一笔,攒下来的画像值换了好些功能。
吾六虽然态度不好,涉及自家大人的公事还是十分配合。有他的映象记忆辅助,任阮的效率很快,待到正月十四时,加上之前完工的画卷,不曾修复的已经只剩下最后四幅了。
暮色四合时,任阮就着平安点起的灯烛,总算完成了手中这幅的最后一笔。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一仰,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这次修复卷幅的画中人,是一位垂髫之年的娇俏小姑娘。她梳着双丫髻,簪花上挂的小铃铛随着蹦蹦跳跳摇荡起来,白嫩可爱的小脸蛋上泛着红晕,杏仁儿眼笑得弯成了月牙,生动的神态几乎叫人错觉她下一秒就要从画卷上跳到看客怀中撒娇。
向来面色生疏冷硬的吾六竟也一时看失了神。
杜朝围着画框啧啧称奇:“任姐的画作还是这么栩栩如生。”
“我虽未见过这位小妹妹,不过这样一看,真真是如在眼前,仿佛已经见面相识过一场了。”
任阮满意地收着笔,听他赞叹,不由得笑道:“这画儿的出处,你还真见过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