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安全的内屋,吾十九才叉腰松口气:“吓死我了,大人真是,偏偏要等到那个坏妖婆这么近了,才吱个声。”
“怎么样任姐姐,那妖婆的脸,这下你总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一阵剧烈奔跑后喘了半天气,她才摇头回答:“清楚是清楚了,但是还不够。”
任阮想了想:“十九,你见过太后的素颜吗?”
“那个妖婆的素颜?!”
还在往窗外探看情况的吾十九差点栽出去,他匪夷所思地回脸,一边眉毛高高扬起,一边眉毛撇得老低。
“这么说吧任姑娘,反正自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那女人脸上的面粉低于三寸。”
夸是夸张了点,不过吾十九一直坚信,见过太后素颜的人应该都已经投胎了。
他甚至怀疑先帝的驾崩,该不会是哪天晚上在太后宫里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也就是说,现在从来没有人见过太后完全不加修饰的脸吗?”
任阮在识海空间里举起那幅完成得差不多的太后画像,喃喃:“她的脸,我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有一些线条走向,越修饰,反而越并不够原来的自然好看。她的上妆,似乎更像是在掩饰一些特征一样。”
“啊?什么意思?”
吾十九也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任阮没再多说。
其实她也说不出来,毕竟这些都只是一点,自己也没有摸到实际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张脸,哪怕被艳裹浓妆遮掩许多,也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在今日近距离的冲击下,越发浓烈,可又缥缈极了。
没有头绪。
原主的记忆里连皇宫都没有进过,更别说见过太后本人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谁感到熟悉呢?玉芙公主吗?
可是她自己也只堪堪摸过一具可能是公主的尸骨而已,对焦骨的建模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被打断了。
因此事实上,她现在对公主的脸,根本还没有完整的概念印象。
那么这一缕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正堂那边动静已停,吾十九接收到传来的信号,从窗户上收回脑袋:“太后现在自顾不暇,任姐姐,我带你出宫。”
“啊对,还有那具尸骨。”他一拍脑袋,“十六哥还在大人身边,还得我一车拉走送衙察院去。”
他赶紧起身:“我现在得赶紧去把证物棺调出来。”
方才因为太后突然的造访,还未来得及转移出宫的剩余那具尸骨,被紧急藏入了承泽堂里。
“任姐姐,你先去在承泽堂后院的南门那里,马车和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随后就到!”
叮嘱完,吾十九一下便消失在了窗户外。
承泽堂后院离这间内屋并不远,任阮记忆和方向感都很好,几个转廊跨门,很快就看见一个虚掩的小门外,停了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
她看过去时,虚掩的门外正好探进来一个脑袋,焦急地张望着。
看到任阮,脑袋的主人眼睛一亮:“任姐,这里!”
是杜朝。
她一边提起裙摆加快脚步赶去,一边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金吾卫不是要把咱们一起送出去吗?”杜朝赶紧把虚掩的小门打开,“你总算来了任姐,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
昨儿他睡得晚,今天赖床又赖到了日上三竿,才被后院劫盗的骚乱吵醒。他才趿着鞋睡眼惺忪出来,就被紧急通知赶紧收拾东西,马上要出宫。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瑶池殿之事,任姐对自己生气了,要赶他走。
委委屈屈抱着包袱出来,才听闻承泽堂一个上午意外频发。
又是刺客又是太后的,他终于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再乖乖听言来了小南门等着,看到背着任阮行李的平安也后脚来了,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这起案子才堪堪起步,连任姐都要突然被送出宫去,看来宫中很不安全了。
一想到此,很惜小命的杜朝恨不得立刻飞出皇宫。
任阮听明,理解地点点头。
的确,杜朝是自己带进来的。既然要出宫,自然得安全地将他一起带出去。
马车窗的帘子从里面被人掀开,露出平安的脸:“姑娘,奴婢扶您上来。”
“哎呀,平安妹妹你坐着吧,我来就行!”
杜朝已经殷勤地伸着手臂给任阮搭上马车,全无瑶池殿那晚的小芥蒂:“车夫都催了老半天了,要是再晚一点,临时令牌就难出去咯。”
搭完任阮,他自己也跨上马车,憨憨笑道:“还好任姐你掐着点,不然我差点就亲自回去找你。”
等等,车夫?
什么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