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世子林策,在世家的宴席上意气风发享尽荣光,好风光啊!”林姿怪笑,“真是太可惜了,怎么就没让你也尝尝那新鲜的人肉呢?”
“还有那位天真的小郡主,怎么就没让你们也沾一沾我这等恶人的痛苦和血腥呢?”
“别说了阿姊!”他猛地将自己的衣摆从她手中扯出,连退好几步,“林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当时,很久不愿意见他的阿姊突然来找他借人时,递给他柬书让他好好吃饭时,那么温柔,那么细心体贴。他真的以为,阿姊放下了嫡庶的心结,重新变回了小时那个和他相依为命的阿姊。
可是现在再回想,当时借人的温柔,不过是想找他要把杀人刀。
当时让他好好吃饭的嘱咐,不过是她那一腔让他一同堕入深渊的扭曲恨意。
林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世界都快要崩塌了。
任阮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杜朝还躲在她后面不断叭叭着自己在留仙居的壮举。
“任姐,你不知道,我刚开始可猛了。仗着你在我隔壁,对着林策那是一通猛攻啊!”杜朝兴奋道,“我那叫一个超常发挥,装傻充愣,给他忽悠得把自己的底给掏干净了!”
他先是按照计划把任阮搬出来,然后讲了些阿姐因过人画艺被衙察院要挟,自己舍身救姐日日操劳各方奔走的苦情励志故事。
总之一阵卖惨博情,竟然真的成功将一个淮南王世子给骗了过去。
多亏了跟着任阮后见识过的那么多胡说八道。再加上在众人前隐瞒自己对案件知情之事,变相成了演习。他自己都不知道,碰上真场合时自己能演的这么溜。
任阮听罢低声叹息:“他可能只是共情了。”
迟钝的杜朝:“你说啥任姐?”
杜朝没多纠,继续兴致勃勃地汇报。
酒过三巡,两人手挽手互诉衷肠,杜朝足足听了一个时辰林策和他阿姊小时的苦难王府求生记,林策在阿姊出嫁后疏离自己的悲痛之心,林策对最近阿姊又亲近起他的喜悦巴拉巴拉。
一整个悲情怨种弟弟。
饶是杜朝都能听出,林策就是个被他阿姊利用的纯纯工具人。
“没什么。”任阮不知怎么说,便问,“你又是如何将林策带到这里的?”
“不是我带的啊,我要知道你们背着我跑这来了,我哪还有那么大底气留仙居套人话儿啊!”
杜朝对她怒目而视,视了两秒又乖巧道:“是他聊着聊着忽然有下人来报了什么信儿,说是他姐姐要他即刻去萧府。”
“我听到萧府两个字,怕有变故,厚着脸皮跟来了。”
杜朝冲那边的姐弟俩努努嘴:“看来林姿是要把自己这傻弟弟利用到底啊,拉过来背大锅哦?”
报信儿?林姿既然想林策背锅,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到萧府来打岔?
若不是林姿,又是谁拿了她的名头报信儿?
任阮思索着转眼看去时,林策已经被金吾卫拉开了。
“这样风光的一个淮南王世子,你凭什么啊林策?你当真以为你这么个被王府放弃的纨绔庶子,轻轻松松便改头换面飞黄腾达了?”
“可知你如今的地位是怎样来的吗,林策!”
林姿被扯得扑倒在地,几乎是切齿腐心,“就是赔上你这一辈子,你都还不了我林姿的债!”
在金吾卫手中的林策失魂落魄。
箫鸿远震喝:“荒唐!林氏,你给我闭嘴!”
他不欲在众人面前,将萧府所剩无几的体面再跌破下限,转脸压着怒火向谢逐临:“林氏已疯,还请衙察院将她直接带走。一切讯审,按大夏律进行便是!”
反正按照大夏律,林氏的孩子最后还是归萧府接回。
至于林氏本人,别说保她,他恨不能现在就当场替儿子休弃。
箫鸿远又冲宾客们一拱手:“家中老母犬子俱卧病于床,实在受不得这等闹腾。今日萧府招待不周,还请各位海涵。他日老夫必定亲自携礼,登门致歉。”
谢逐临波澜不惊地扬了扬长眉。
“萧大人,这定罪还没结束呢,您别急。”他摆出一副慢慢玩的轻松姿态,“您要知道,萧府要定罪的,还不止萧少夫人一个呢。”
箫鸿远正眼中喷火,忽然见那个和杜林两人同时进来的五花大绑的男人,被金吾卫从后面猛地一推,跪倒在地上盖了白布的女尸面前。
“萧大人可认得他?”
伴随着谢逐临的问话,吾十六伸手抓住那男人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拽,迫使他吃痛抬起头来。
那男人方脸阔额,小眼蒜鼻,脸上皱纹很深,是极其普通的沧桑中年男子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