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觉得疲倦极了,眼皮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她又踏实极了。
她好想就这样被他抱着,再也不松开。
那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回来了,如果这是梦,她希望不要醒来。
-
陈幼安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十六岁,回到附中教学楼。
冬日阳光灿烂,天青水光,耳畔是朗朗读书声。风一吹,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她背着书包,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
一抬眼,看见一位栗色碎发的少年,懒洋洋倚在栏杆上。
他身形高瘦,瞳眸颜色浅淡,对着她弯起眉眼,宠溺又温柔。
“过来。”少年向她伸出手。
陈幼安心跳加速,颤巍巍地把手递过去。
风是在这一刻停止的。
少年抬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指腹轻揉捻着她的唇,再掰开。
陈幼安极其信任地任他摆布。
她张开嘴,望着他,沉溺其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陈幼安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大床上,黑发柔顺地铺在枕头上。
她睁着迷蒙的眼,缓慢坐起身,看向四周。
入眼的是深棕色的壁布,富有格调的摆件。处处透着奢华,她还能闻到清淡的檀木味道。
陈幼安眨了眨眼,她还在江琰的房间里。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脑袋还有点晕。
只是现在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又将手贴上额头,不烫。只觉得浑身都软,又饿,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想起刚才那个梦。
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江琰好像确实给她喂过药。
但她当时意识不清醒。江琰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江琰从客厅进来,就看见陈幼安坐在床上。
明晃的光线下,她的黑发散乱有些蓬松,衬得整张脸更加小。
陈幼安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纯。
学生时期就很明显,他一开始就是被那股勾人的清纯气质吸引。
现在她愈发漂亮起来,嘴唇莹润饱满,皮肤细嫩像春天的嫩芽。
黑白分明的杏眼形状很好看,又因为生病的缘故湿漉漉的,更加柔媚似水。
陈幼安看见江琰,先是一怔,然后反应慢半拍地掀被下床。
米白色的针织衫宽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她不说话,有些紧张地站着。
江琰靠在门边,没什么表情,敛着眼皮看她。
“医生来看过了,你是疲劳过度,加上发烧晕过去了。”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仿佛跟刚才那个狠戾的男人判若两人。
陈幼安紧了紧手心。
这么多年年过去,她的心性成熟了很多。
但是对着江琰,尤其在他阴晴不定的时候,仍是心口发紧。
“小江总,那我先回房间了。”
江琰微微皱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淡声说:“桌上有刚送来的晚餐,吃完再走。”
陈幼安愣着,脚步不动。
她确实很饿。但是在江琰的房间里吃东西,也太怪异了。
而且,江琰刚才情绪失控,第一次提及了过去的事。
他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甚至是带着怨恨。
江琰分明是不想看见她的。
“愣着干什么?”
江琰说着,几步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腕,扯着人往客厅走。
男人的手掌修长骨感,力道和温度透过指节一并传来。
陈幼安手腕的皮肤微烫,她下意识地想要抽手,却抽不开。
她嗫喏着开口:“小江总…我想回去了。”
“吃了再回去。”江琰拉着人坐到椅子上,盛了碗牛肉粥递过去。
“就当是陪我。”
他声线冷淡,却像是在委曲求全。
陈幼安看了看江琰,视线往下,桌上是清一色的清淡菜品。
一看就是为她点的。
少年退却顽劣气质,却潜移默化地,把对她的温柔变成一种习惯。
陈幼安心脏狠狠沉了一下,埋着头,拿起勺子慢慢喝粥。
房间里一时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幼安黑发垂下,挡住小半张脸。
她动作缓慢,一下一下得喝。
牛肉粥的鲜味在舌尖绽放,她的心口却酸涩,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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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安吃了医生开的药,回房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跟随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徐林还是坚持要她休息两天。
“徐主管,我昨天吃了药,已经没事了。”陈幼安说。
他们刚做完现场采集,工作会很忙。现在基本恢复了,实在没这个必要。
“不行,必须休假。”徐林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不肯答应,“小江总才打电话质问我,怎么能带着生病的员工上山工作。你就乖乖听话,过两天再回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