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地,扬唇。
这是属于她的夏天。
这个夏天不再烦闷,不再无趣,她再也不是去年那个不听讲趴在桌上数风扇转得到底多快的小女孩了。
可叶吱还是没能找到她的目标。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生的规划,只有她没有。
临近高三生高考时,老师给他们发了一张职业生涯规划表。
牧橙欣说这是提早让他们认知到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这样也可以有一年时间做准备。
叶吱把笔别在耳朵上,侧脸靠在规划表上。
她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似乎也没有想做的事情。
正想着,云昼转过身问她:“叶吱,放学一起去打耳洞吗?”
叶吱愣下:“你要打耳洞?”
云昼摸了摸耳垂:“我以前怕痛就没打过,现在突然有点想打了。”
末了,她问叶吱一起吗。
叶吱想了想:“可以,你要打几个?”
云昼:“四个。”
叶吱讶然:“你不怕疼啊?”
云昼满不在乎:“一次性疼完就好了。”
叶吱哦了声:“我先打两个吧,我怕疼。”
云昼有车,她这学期新买了辆小毛驴,可以载叶吱。
这次叶吱就没再叫谢斯年,毕竟是她和云昼两个人的事儿,谢斯年掺和女生之间的事也不好。
周六不用晚自习,放学后云昼带着叶吱一起去耳饰店。
他们选的是枪打,便宜。六块钱两个。
叶吱一边打了一个,耳朵麻得不行,两个耳朵红彤彤的。
云昼更狠,说打四个就打四个,打完面不改色的。
打了耳洞,两人一块到小吃街吃饭。
小吃街里美食多,按理说刚打完耳洞不能吃太辣,但叶吱一看到美食早就把这事忘脑后去了。
她买了份爆辣炭烤大鱿鱼,又买了份炒冷面。
找了个桌子坐下,云昼也拎着吃食过来了。
两人边吃边聊天,叶吱正八卦云昼的追人进度,挖苦她追个男人追了快一年还没结果,云昼认真地纠正:“是两百一十五天,还没有一年呢。”
差得多吗?不多。
叶吱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桌子掀翻的声音。
她错愕地望去,眼睁睁看着一个像流浪汉的人手里拿着刀,捅在正在吃东西的男人身上。
“啊——”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周围一片混乱。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拿着吃食赶紧离开。
唯独没有人向前去阻止。
这是叶吱第一次直观感受生命殆尽的一面。
那流浪汉拔出刀,再次往更深的地方捅进。
“吱吱...”云昼完全被吓懵了,“快,快走!”
叶吱颤抖着手,睫毛也止不住地颤:“他...”
她的大脑宕机。
那个人还活着吗?
他睁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这让叶吱想起了吕绢,那个别人都以为她忘了的人。
吕绢死亡时也这么的痛苦吗?
而她呢。
她只是个...胆小鬼。
面对这样的事,她只敢退缩。
除了退缩,她什么也不行。
“报警!”云昼恍然想起,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按下110,“喂...喂,快,快来长乐美食街!有,有人杀人!”
云昼被吓坏了,说话完全颠倒。
叶吱空洞地看着前方,灵魂似被抽干。
她的脚没有力气,只是一直看着那些群众。
没有人敢站出来,宁愿偷偷录视频也没有人想到要报警。
她的视线完全陷入黑白,甚至看不清那罪犯的身形。
越来越模糊,叶吱要伸手去抓,只抓到一场空。
“吱吱——”
云昼厉声尖叫,叶吱已然昏了过去。
梦境里,她似乎又看见了吕绢。
她依旧没有穿内衣,身着老头衫,只会傻兮兮地朝她笑。
吕绢的身后是一片潭水。
“我为什么在这……”
叶吱低喃,可没有人回答她。
吕绢还在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吱吱!”
是谢斯年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望向漆黑的深渊。
是那儿在喊。
“吱吱!醒醒!”
声音再次出现,她确定这是她男朋友的声音。
叶吱再次茫然。
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只是答应云昼和她一起去打耳洞而已。
耳洞...
叶吱摸了摸耳垂,什么也没有。
她愕然,不禁想:耳洞呢?
明明很疼,耳朵红的要滴血。
可是为什么什么也没有。
“吱吱——”
声音又换了。
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再是谢斯年,是她的妈妈。
于玫樊的声音。
妈妈为什么要哭?
叶吱举起手,温暖的触感。
有人在碰她的手。
倏地,吕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