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我送的。”纪棠拿出罗帕来展开, “这几颗桂子是我从张嬷嬷家里找到的, 你闻闻。”
唐萧将罗帕拿起嗅了嗅, 肯定道:“就是这香气, 没错。”
如此,便能肯定了,谢怀清就是谢晚吟的儿子。毒害老夫人,是为了替母报仇, 接近她, 并非出于喜欢,而是挑拨她与魏叙之间的关系, 再借机一网打尽。
上一世, 她因怀了身孕很少出门, 与谢怀清之间便没有如此多往来。老夫人死后, 她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而欧阳虞只是他的棋子。
原来,她竟是永安侯府积年恩怨的牺牲品, 她死得可真冤啊!接下来, 她得先离开这里, 再与那谢怀清算账。
“发什么呆呢?”唐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
“来都来了,再给你看看啊。”
纪棠露出手腕, 唐萧伸手号脉。
“最近可有喝避子汤?”
“近几日倒是没喝,大约半个月前喝过吧。”
“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说你这是何苦,若不想受孕,就不要让魏世子上你的床,他还能强迫你不成?”
“你知道什么……”纪棠瞪他一眼,“我现在是他的妻,能拒绝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吗?”
“总之,我劝你不要再喝了,否则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有你这个神医在,我怕什么。”
“我是医不是神。”唐萧收回手,叹息一声,“我给你开一剂暖宫汤,先喝着吧。”
“也好。”
……
大昱皇宫位于京城正北方,清朗天光下,千楼万阁紫殿朱墙,一片琉璃玉色。大殿之上,年轻的帝王端坐龙床,旒冠蟒袍,容姿俊逸。
“启奏陛下,各地兴建医馆药坊之事,太医院已拟出相关章程,关于馆坊数量、选址及其规模,皆已整理完毕。”
皇帝看完奏折,抬起头来:“太医院统管天下医药,有观纳监察之责,此事还需深入听取民意,因地制宜,切不可盲目施行。”
“是。”
“此举有利民生,却也是一项不小的国库开支,在其可行性以及具体举措上,再仔细斟酌,必要之时可与户部、礼部商议行事。”
“臣领旨。”
太医院院使退下后,都察司韩御史上前禀报镇南蒋军薛定淮案件,皇帝命半月内彻查,当年案件相关渎职官员依照事实全部从严处理。
散朝后,魏叙欲回都察司,刚走出大殿却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叫住。
“陛下说,请魏大人前往御花园叙话。”
魏叙略一沉吟:“请公公带路。”
眼下虽是寒冬,皇宫御花园却是花团锦簇,一片生机盎然。宋宜璟站在腊梅树下,剪下几枝凌霜腊梅,淡黄的花朵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微臣参见陛下。”魏叙理了理朝服,上前行礼。
宋宜璟往后看了一眼,继续寻找适宜插瓶的花枝。
魏叙心中疑惑,抬眼望了望:“微臣参见陛下。”
良久,才听到三个字:“平身吧。”
“谢陛下。”
宋宜璟将花枝一一修剪,插入一个秘色瓷花瓶之中:“魏卿,你瞧这腊梅,开得如何?”
魏叙道:“自是雪中冰姿,独秀清芳。”
“好一个雪中冰姿独秀清芳。可惜,仍旧有人眼瞎心盲,望不见这人间姝色。”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魏叙一眼。
魏叙心中更加狐疑,眼前的帝王,小小年纪,却沉稳持重,心思更是深不可测。今日叫他来,不会是赏梅这么简单。
“陛下,可是对镇南蒋军一案有所疑虑?”
宋宜璟轻笑:“薛定淮案由都察司全权审理,朕自然是放一百个心。不过,朕近日听到一些,关于永安侯府,不好的传闻……”
魏叙垂眸,思虑着皇帝话中深意,却又听他道:
“原本是魏卿的家事,朕不该过问,只是,魏卿身为都察司佥都御史,一言一行当为百官之表率,若不能明德立身清断家务,又如何担负都察司重任?”
魏叙闻言,忙倾身下跪:“陛下所言甚是,臣定谨记圣言,不负陛下厚望。”
“起来吧。”
“谢陛下。”
“朕虽然未成家,却也明白一个道理,治家也好治国也罢,不外乎持心公正,不偏不倚,赏罚分明。魏卿以为,然否?”
魏叙垂头拱手:“正是。”
宋宜璟薄唇轻扬,将最后一株腊梅插入瓶中,须臾才道:“下去吧。”
“微臣告退。”
皇帝今日所言,让魏叙思索了一整天,这明显是对他的一番敲打。惊骇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日理万机的皇帝,什么时候对臣下的家事也如此上心了?
散值后,魏叙打马回府,却在大街上被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