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罢了,她也从我这里满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虚荣心不是吗?现在我已位列公卿,手握重兵,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为何还要再看她的脸色?”
女子笑起来:“你说,姑姑要是听见你说的这些,会如何?”
“听见又如何,我与她缘分已尽,如今我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你有多喜欢我呢?”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日思夜想无法自拔,你说呢?”
屋里又沉默下来,似传出女子娇柔的嘤咛声。纪棠立在门外,全身血液似冻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那扇门的。
如果说之前她还安慰自己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可当她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他埋头在她颈侧时,瞬间怒火攻心。
宋明恩“唰”一下从魏叙怀中站起来,语无伦次:“姑姑,我……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棠满脑子回荡着他方才那些绝情的话语,根本无法思考。这种场面,任谁见了能冷静?抬腿走进去,步步直逼宋明恩。
宋明恩露出惊惧的神色:“姑姑……”
纪棠轻轻一笑,伸手抬起好侄女的下巴,只见那光洁的脖颈上,一枚浅浅的、新鲜的印痕,是他方才留下的。
下一瞬,手腕一翻,扼住了宋明恩的脖子。
还未来得及用力,一股大力将她拉开,魏叙护住宋明恩,怒目看向纪棠:“你发什么疯!”
纪棠差点撞到案角,魏叙下意识要去扶她,生生忍住了。
“这里是卫国公府,长公主要耍威风还请回昭和宫去!”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毫不留情,似一根根尖刺扎在她心上。她扶住桌案定了定神,努力保持着理智:“可以给我个解释吗?”
魏叙转过身去:“长公主不是已经听见、看见了吗?还要何解释?”顿了顿又道,“原本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不忍心伤害于你,但长公主若是想要伤害明恩,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似一盆雪水兜头浇下,纪棠浑身冰凉,她怔怔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满眼都是对她的厌恶。
当真是可笑,可笑至极。纪棠咧了咧唇,转身走出了房门。
宋明恩想要追上去,被魏叙拉住:“我怕她对你不利,这两日你先不要回宫,就住在府里。”
宋明恩犹豫了片刻答应下来,唇边是隐隐的笑意。魏叙把她搂在怀里,看了一眼的纪棠的背影,面上虽然无波,袖中掌心却已掐出点点血痕。
就这样,宋明恩住进了绿芜院,那个欧阳虞曾经住过的院子。
当夜,魏襄从闫家赶回来,叫上程苒和魏陵,气势汹汹去了绿芜院。宋明恩淡定自若,以礼相待,几人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然而,这么多年,想要进魏家门的女人多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三人相视一笑,只听魏襄道:“这院子,好些年没住人了,郡主可知这里以前住的是谁?”
宋明恩摇摇头:“不知……”
“多年前,药王山庄三小姐欧阳虞就住在这院子,魏家待她就如亲女儿一般,谁知她得寸进尺想要嫁给我大哥。”
魏陵接下话头:“岂止是得寸进尺,勾结外男陷害长公主,结果被发配去了北境军营,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去了那种地方,生不如死,哪里还有活路?”程苒接着道,“去年,这院子不是闹鬼吗?下人们都说是欧阳虞的魂魄回来了。”
“对对,我记得,二哥还请了个高僧回来做法事。”魏襄啧啧两声,“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不自量力,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说罢又看向宋明恩,笑道:“郡主别多心,不是说你。”
“下人们都说这院子阴气重,这下好了,有了人气也能镇压那些脏东西,郡主可要多住些日子。”
“无妨,我命硬,从不信鬼神之说,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宋明恩淡淡笑着,魏陵却看见她指尖有些泛白,缓缓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二嫂三姐,咱们走吧,不要打扰郡主休息了。”
绿芜院中极安静,外间只有两个丫鬟伺候,待三人走后,漆黑的院庭只剩簌簌的风声。
“哐当”一声,墙边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突然掉落下来,宋明恩心中一凛,忙转身走进了内院。
……
昭和宫,草色新绿蕊芽满枝,阵阵晨风带着浸骨的寒意。纪棠披着裘貉,倚在廊檐下,神色平静却面白如纸。
人的感情当真能变得如此之快?难道说以前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都是虚情假意?
这么多年来,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可当看到他拥着别的女人时才发现自己错了,她从来都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