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说的是。”说起羌罗,南川王来了兴致,“北境之地广袤荒芜,易攻难守,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将羌罗人赶出我边境,属实是了不起。”
梁渊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话道:“听闻定北大将军已于上个月班师回朝,说起来还真想认识一下我朝的这位,大英雄。”
南川王听罢咳嗽一声,抬眼给梁渊王使了个眼色,梁渊王这才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
大昱朝祖制,在外的藩王不准私下结交京城官员,特别是武官,梁渊王此话无疑是犯了大忌。
好在宋宜璟并未计较,只缓缓笑道:“这有何难?朕明日就召魏将军入宫,与兄长切磋一番。”
两位亲王忙起身谢恩,梁渊王垂着头,暗暗松了口气。乐舞欢歌觥筹交错,一场除夕宴,直至子时才散去。
……
第二天是年初一,宋宜璟率宗室前往太庙上香祈福,回宫后,果真召魏叙进宫,在御书房与两位亲王见了面。
南川王宋宜珣镇守南洋多年,行军打仗亦是行家,见了魏叙,少不了要交流些经验和战术,几人相谈甚欢。
然而毕竟藩王身份特殊,为避嫌,所有谈话都只是点到即止,不到一个时辰,魏叙告退出了宫。
新年伊始,各色花灯点缀着大街小巷,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朱雀大街上汇聚了许多杂耍卖艺的班子,各类绝技争奇斗艳,让人眼花缭乱。
魏叙双手紧握住缰绳,打马缓行,然而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还是决定绕道而行。刚要调转马头,瞥见人群中一窈窕丽影,正是纪棠。
“阿巳,在这儿等我。”匆忙吩咐一句,跳下马往人群里挤去。
此刻,纪棠正聚精会神看杂技,吐火吞刀耍酒坛,各类表演精彩纷呈,周围不断传来阵阵喝彩。
她离他有些远,魏叙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顺着人群一步步往前走。忽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余光,那人时不时低下头,神色警觉,脚下却同样在朝纪棠的方向挪动。
是赵成莱!魏叙眉心一蹙,急忙朝纪棠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身边只跟着阿若和一个覆着面纱的少女,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
来不及多想,迅速拨开人群往前挤,赵成莱似乎也发现了他,在看他一眼后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魏叙喊了一声,可是大街上喧闹无比,纪棠根本听不见。眼看赵成莱越靠越近,魏叙的心狂跳起来,连带胸口上那道疤也开始隐隐作痛。
“棠棠!”
“姑姑小心!”
只听得一声惊叫,魏叙整个人一怔,看见人群四散逃开。
纪棠被宋明恩推了一下,赵成莱手中的匕首刺了个空,再扬起来时,划伤了宋明恩的手腕。
纪棠回身一脚踢在赵成莱腰部,赵成莱后退几步,带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刚想弯身捡起,后背又是重重一脚,魏叙踢起那匕首在空中抓住,下一瞬就抵住了赵成莱的脖子。
这时,阿芜带人赶来,将赵成莱牢牢制住。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魏叙快步走去纪棠身边,将她全身上下看了又看。
“我没事……”刚开口,就被他搂进了怀里,继而听见一声沉沉的呼吸,似狠狠松了一口气。
“姑姑……”宋明恩站在一旁,嗓音颤抖泪眼婆娑,白璧似的手腕正向下滴血。
“傻丫头,怎么不知道躲呢。”纪棠连忙抽出罗帕来替她包扎。
“我怕那人伤了姑姑。”
“他伤不到我的,倒是你,若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你父王交代?”她今日出宫,就是为了诱赵成莱现身,宋明恩以为她是出宫游玩,便一道跟来了。
“这点小伤,无碍的。”
“傻丫头。”纪棠叹息一声,叫人送宋明恩回宫。
“那姑姑呢?”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让御医看看,女孩子家,可不能留下伤疤。”
魏叙见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她这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赵成莱出现吗?这也太危险了!
这赵成莱原在御林军中任职,身手了得,方才若不是被明恩郡主推开,她会不会受伤?
魏叙闭了闭眼,不敢去想。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纪棠走到他身边,仰起头凝视他。
魏叙轻叹一息,双手扶住她肩膀:“以后不准做这样危险的事。”
他都猜到了?果真,知她者,魏叙也。
纪棠灿吟吟一笑:“好,都听你的。”与他对视了片刻,回身,“阿芜,把他带去京兆府。”又转头问魏叙,“要一起去吗?”
“好。”他也很想知道,赵成莱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然而,话刚落,只听得“叮”一声,似长针穿肉透骨的声响,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赵成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