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示意她坐下:“送去了?”
“嗯。庆国公夫人宴请,母亲竟然带欧阳虞一起去了。”说到此处,程苒语气有些不满,欧阳虞什么身份,还带出去抛头露面,这不是打她和纪棠的脸吗?
“母亲也真是的,去别人家赴宴哪有带外人前去的道理?也不怕人笑话。”
“欧阳家是京城最大的药商,与豪门贵胄多有往来,是有一些根基的,何况欧阳姑娘是母亲义女,算不得外人。”
程苒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对了,嫂嫂还没告诉我那玉观音是从哪儿弄来的?”
纪棠淡淡一笑:“我一个表哥是做玉器生意的,昨夜托人去问了,没想到真的有。”
“表哥?嫂嫂还有一个表哥在京城?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纪棠不是孤女吗?哪里来的表哥?程苒很疑惑。本来,她将此事告诉纪棠,是想让对方分担一二,毕竟库房盘点是她二人共同负责的,摔坏了东西,应该两人共同承担。
不承想,她歪打正着找对了人。
“一个远房亲戚,以前不知道,也是前不久才认下的。”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说,这次真是多亏了嫂嫂。只是不知那观音像价值几何?我好派人送银钱来。”
程苒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心疼,都怪她自己笨手笨脚,这回要破大财了。
不料却听纪棠道:“先不提银钱的事,此事也不全是你一人的错处,我也有责任,往后你我二人后多加小心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弟妹不必客气。”
“那就……多谢嫂嫂了,算我欠嫂嫂一个人情。”
纪棠笑笑,不再说话。
此时,阿若端了梅子汤进来,程苒一连喝了两大碗,又吃了些糕点,这才撑着肚子回去了。
午后,纪棠去了趟珍福楼,如她所料,几款冷菜、甜饮卖得很好,特别是冰玉酪,极受欢迎。
只是,这款甜饮因制作不易,又是夏日里难得的冷品,价格自然不便宜,尽管如此,每日却还是供不应求。
为了进一步拓宽销路,纪棠与刘掌柜商量着增加每日供应,且降低了其中几款的价格,让更多人能消费得起。
——
且说孙氏带着欧阳虞在庆国公府用了午饭,便跟着一众宾客至湖边纳凉。屋里放了冰块,湖风从窗外吹进来,倒也凉爽。
今天受邀而来的贵妇人们,不是官家太太就是世家夫人,平日里常聚在一起闲话吃茶,彼此之间都很熟络。
当然,熟络只是表面上的,这种场合,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不比朝堂之上逊色丝毫。
喝完了一盏茶,庆国公夫人命人端上冰玉酪,在场女眷每人一碗。
孙氏是第一次吃冰玉酪,乳白色的膏体呈半凝固状,配以果脯、蜂蜜等,香甜浓郁入口冰凉,十分解暑。
“今日真是托国公夫人的福,这种天气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冷食,心里那顾热气儿啊都消了一大半。”
孙氏放下碗勺继续道,“不知夫人能否将做法告知,待我等回去也好做来消暑解腻。”
庆国公夫人道:“不是自家做的,是派人去珍福楼预订的。”
听到珍福楼三字,孙氏面色僵了僵,还不及讲话,只听旁边一位穿月白交领兰花刺绣长衫的妇人笑道:
“这冰玉酪是珍福楼新出的冷食,每日限量供应,若不是国公夫人提前订下,咱们今日可没这口福呢……”
孙氏恢复神情,拿起绢子擦了擦唇边,月白长衫妇人看向孙氏:“听魏夫人这话,好像不知道?这珍福楼不是您家的产业吗?”
“据我所知,珍福楼啊现在是魏家长媳在打理,听说啊出了不少新菜式,每日生意好得不得了。”一旁的圆脸妇人接下话头,“要我说,魏夫人真是有福气,娶了个好儿媳,往后啊可享清福了。”
孙氏讪讪地笑着,心里像被火烤了一般,方才按下去的暑气一股脑又窜了出来。珍福楼的事,本就刺挠得很,眼下林家和郑家的一唱一和,分明就是看她的笑话!
而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绿衫女子显然没发现些许微妙的气氛,直愣愣道:“这酒楼的生意可不好做,不知侯府娶的是哪家千金如此聪慧能干?”
孙氏整理好心绪,坐直身板笑了笑:“劳诸位挂念,小门小户之女,不值一提。”
世家大族,极为看重门第,许多家族都会选择联姻的方式以扩大家族势力,将家族利益最大化。
而永安侯府魏家,竟娶了位无权无势的孤女,做了长房长媳,此事一度成为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孙氏如此说,林夫人与郑夫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