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炉火融融轻雪漫天,暖帐红烛满室风月。
许是对她表明了心意的缘故,他对她极尽温柔与缠绵,好似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她揉碎。情至深处,才与她十指交缠,伏在她耳边喑哑道:“棠棠,给我生个孩子……”
此刻,纪棠浑身微微颤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云端,哪里听得清他说些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一夜春宵度,魏叙卯时正刻便起身,虽还在休沐中,但今日轮到他当值,都察司韩大人也会进宫,不能迟到。待穿戴齐整,站在榻边,依依不舍地看了她半晌,才轻轻开门离去。
天光从窗缝透进来,带着耀眼的白,纪棠抬手扶了扶额头,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阿若。”
阿若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汤药。
“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
她睡了这么久?纪棠伸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腿,脑海中浮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面红耳赤之际,身下似淌过一股暖流。
扯扯嘴角:“把汤给我!”
阿若急忙递上药碗,纪棠闷头一口喝光。这是唐萧为她配的避子汤,据说三天喝一次便能达到避孕功效,最重要的是,对身体的损害比寻常的避子汤要低很多。
喝完药,纪棠擦擦嘴角,又垂头看了看手中的碗,一个主意渐渐出现在脑中……
距离除夕行刺已过去四天,是时候去看看孙氏了。吃完早膳,纪棠换了一身月白色素裳,慢悠悠往孙氏院中去。
雪停风住,刚露出来没几日的枯草地又覆盖一层雪花。路边的翠竹凝结成玉树琼枝。
进了院子,春瑶上来行礼,看她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惧意。
“母亲可醒来了?”
“醒了,少夫人稍待,奴婢去通禀一声。”
“不必了,我坐坐就走,不会待太久。”
不等春瑶说话,纪棠越过她径直朝里走。挑开厚重的门帘子,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同时,还夹杂着浓重的汤药气息。
孙氏见了来人,皱了皱眉,偏过头去闭上眼。
纪棠笑了笑,走至榻边:“母亲的伤养得如何了?还疼吗?”
孙氏不说话,只深深吸了口气。
“儿媳特来看望母亲,母亲怎么不理我呢?”纪棠往前探了探,言语间带着委屈,“可是儿媳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
孙氏忍不住了,猛地回过头:“别到我跟前假惺惺!”
纪棠换上一副笑脸,俯下身去:“我不是跟母亲说过吗,给别人留退路就是给自己留退路,看来,母亲没有听进去呢。”
“你……”孙氏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爬起来扇这个贱人一耳光。
“上次,母亲陷害我与唐萧,我并未追究,实在是母亲步步紧逼,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你给我住口!”
纪棠坐在榻边,伸手提了提被褥:“对了,世子爷说过完年就带我出去住,日后没人在母亲跟前惹母亲厌弃了。”
孙氏冷哼一声:“叙儿是我的儿子,是这侯府的世子,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生养他的父母,放弃大好的前程?”
“自然不会,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话说完了?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哦。”纪棠柔柔站起,刚走出两步又折回身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母亲还不知。”
说着,俯身在孙氏耳边轻轻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孙氏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父亲与谢晚吟有个孩子,比世子爷还大一岁呢。”纪棠笑着直起身,“母亲好生养伤,儿媳告退。”
杀人算什么,诛心才痛快啊。
第5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世间万事皆可明, 唯有人心不可参,果然,有些人的是爱憎是没有缘由的。
纪棠本不想把谢晚吟生过一个孩子的事告知孙氏,毕竟她迟早要离开候府,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可是她想要她的命, 她只好送她一份“大礼”, 这叫礼尚往来。
孙氏十六岁嫁给魏汉林, 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纪棠看得出她对魏汉林是付出了真心的,且这么多年魏汉林只有她一个正妻,连一房妾室都未曾纳过,这一直是孙氏最洋洋自得的一件事。
这二十多年她过得顺风顺水舒心惬意, 一旦得知魏汉林爱的是她唾弃的那个歌姬, 自己不过是别人感情里的一件交易品时,当如何呢?
这无异于从云端跌入泥淖, 余生, 只剩痛苦与折磨。
且说纪棠离开后, 孙氏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躺了一整天, 最后连药碗都打翻了, 春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找永安侯。
魏汉林背着双手走进屋内, 看了一眼孙氏, 慢慢道:“春瑶说你不肯吃药, 还打翻了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