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感觉自己比之前更接近了他一些。
“你的意思是，要么放下理想，做个安逸的好人，要么做个不惜代价，即使走出一条血路也要实现自我的，彻头彻尾的恶人吗？关键是，不质疑自己的选择？”
完完全全的接受自己，接受自己是个懦弱的好人，亦或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代价的恶人。
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
本杰明在心里发出了叹息。
“你是后者吗？”他问。
荒殿一：“我？我两个都不是。”
本杰明：“？”
荒殿一望天，一脸认命的无奈：“我是个间歇性的完美主义者。”
本杰明：“你的意思是……？”
荒殿一：“就是说，某些条件下，我会很抗拒存在‘瑕疵’的选择。会尽可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用做个坏人，让自己的良心备受谴责，还能实现理想的方法。”
本杰明心脏漏跳了一拍，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然，一切都是站在傀儡师的角度上考虑的。就是说，如果荒殿一在傀儡师的那个位置上，会找个既不用杀死别的小孩夺取他们的器官缝到自己儿子身上，又能复活自己儿子的办法。
荒殿一道：“很像是远不及傀儡师倾注的爱意更多的表现，对吧。”
他是很想改正来着。只不过没改掉而已。
本杰明轻声应道：“可能……是这样吧。”
随着猎猎风声的靠近，两人的对话终止。傀儡师来了。
荒殿一有点遗憾。
他觉得本杰明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就想着试探一下，结果就算他搬出了艾因，本杰明也几乎没透露出什么特别的信息。
不过换种角度，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就已经算是一种反馈了。
傀儡师见到荒殿一，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荒殿一不打算和他废话了，他把他叫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把之前没聊完的续上。
他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没动，空气中却多了点什么。
身后的电脑上，突然出现了雪花屏幕。
耳边多了电流兹拉兹拉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噪音越来越清晰了。
W公司清扫小组的成员突然揉了揉耳朵：“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
同事A回答：“电子设备受到了干扰。”
同事B：“为什么我感到些许不安？”
同事C：“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了……”
经验丰富的前辈看向监控的方向，那后面坐着L公司的主管。
直觉告诉她，这变化和那个人有关。和这样的大人物牵扯上关系，显然是很危险的。
“暂时封闭听觉视觉，处理完最后一波，尽快撤出这个区域。”她也感受到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但他们也没办法丢下这里的工作。
封闭听觉和视觉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因为很快，那种噪音就会升级成近在咫尺的尖叫，背景里还伴随着爆炸声。
那声音似乎来自无线电对讲机，有谁在求救，紧接着，一片混乱中，求救化为了尖叫。
可以想象，这些声音出自一场混乱。
他们甚至能清晰的嗅到那股硝烟的味道。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中燃起，理智在失控的边缘徘徊。恐惧渐渐占据大脑。
异想体T-06-27，1.76兆赫。
一只现象级异想体。
荒殿一不指望一只T级异想体可以干翻傀儡师，他只需要对方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远远跟着傀儡师追过来的诸星大额上淌下了一滴汗，看起来也在忍耐着这种不适，某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格外的锋利，
只要傀儡师有一瞬间的破绽，瞄准心脏，举枪，射击，一气呵成。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
傀儡师的宿体应声倒下。
在宪并不意外，他还沉浸在那些幻觉和声音中。
“真是让人惊讶。”伴随着一声赞叹，那个笼罩着赤星的傀儡师的阴影消失了。
倒在地上的，只剩下赤星，他的身体正在迅速的腐烂，衰败成一滩烂肉。
“不…可能…为…什…么…”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疑惑，他身体里的声音不是答应会给他一副新的身体，为什么到头来却变成这个样子。
荒殿一只想说，你也不看看傀儡师那个审美，他缝出来过一个正常人吗？
真正的赤星在祭典当晚就死了，身体被拿来给面前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和傀儡师十分契合的变态，制作一副新的肉身。可惜，随着扭曲的离去，这摊随意缝合的血肉也支撑不了多久。
不久后，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
诸星大大口喘了几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眼睛有些失神。
“刚刚那是什么？”那些尖叫和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