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娉宸盯着逐渐倒下的老者,若有所思。
白缨杀完所有老者,毫不迟疑走向沈冰砚,脚步沉稳,杀意凛然。
沈冰砚摇头后退,捂着胸口转身想跑,却被无形的墙拦住,只能对着白缨无声含着白缈的名字。
“你还有脸提白缈?”白缨怒急,甩手抽上沈冰砚,却被另一人阻止,急急赶来的白缈扑到沈冰砚身上,朝白缨道,“缨妹,你不要杀他,看在我们交情上,你放过冰砚好不好?”
白缨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声音干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想的,我知道白家差点因他毁了,是我对不起大家,”白缈哭着说,“可我没办法看他死在我面前,你就当帮帮我,我小时候还救过你,你不记得了吗?”
是啊,白缈救过她。
可就是因为白缈救过她,她才看着白缈一步步陷入情爱没有出手阻拦。
她听过太多族里的女孩为了追求真爱,为了男人,将平日里接受的教导和知识抛之脑后,飞蛾扑火般,毁了自己也毁了他人。
却没想过,竟然也会发生在她面前。
还是备受瞩目的白缈。
司娉宸站在她身侧,看了眼哭着将男子抱进怀里的白缈,问白缨:“你要如何做?”
白缨神情从不可置信,逐渐变得冰冷,她见过落在别人手里的相里一族女子是怎样的。
十年前她随母亲外出,母亲没说要去做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杀了一个女子。
后来她接受各种传承,这些片段才恍如一个又一个碎片,在她面前合起来,她才恍然那是什么。
那是流落于外的相里女子,她被拘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屋子里只有晦暗的灯火和令人作恶的味道,她神情枯槁,面如死灰,却连寻死都做不到。
那已经不是人了。
就在刚才,白家五十多个女子差点沦为这样的下场,她要如何做?
不可原谅。
“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你拿去,沈冰砚害白家,不可饶恕,”白缨面无表情道,“让开。”
白缈拉着她的衣袖哭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放过他……”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白缨杀意渐起:“要么他死,要么,你跟他一起死,白缈,你想清楚。”
白缈捂着脸后退,摇头:“你不能杀我……”
“怎么不能杀?”一道怒沉的女声忽然插进来,不远处中年女子朝着这边走来,她眼里有悔,“是我的错,我念你年幼纵容你,却将你教得不辨善恶。”
白缈看到女人,惊惧不已,紧接着,更多男人女人也走了出来,都是她熟悉的面孔,同一辈里,她资质最好,性格讨喜,便是最严厉的长辈也对她和善带笑,可现在,他们却仿佛祠堂里的雕像,肃穆威吓。
白绛冷眼看她,最后一丝情意也随之冰冻,她朝着司娉宸走来,软和了下神情:“多谢姑娘救我们。”
司娉宸从怀里取出无字信,递过去:“我帮你们族长送信来的。”
白枫给她的信是精神记号,需用无字信承载,只有和写信人的精神波动对上才能看到信。
白绛顿时对她恭敬几分,看完信后脸色骤变,朝身后人沉重道:“族长她……去世了。”
人群忽然低迷起来,愤怒变为悲伤,有人低低啜泣,有人暗自抹泪。
白绛眼眶通红,朝司娉宸道:“你就是信上的司娉宸吧,三年生灵,恭喜。”
司娉宸诚恳道:“多亏白族长,她帮我很多,你们若是遇上困难可以提出来。”
“提出来有什么用,族长又不会活过来!族长本来还可以再多活三年,都是你!”人群里一个小女孩对着司娉宸责问,一双通红眼珠瞪着她。
司娉宸诧异问:“什么意思?”
白绛低声叹息:“强行生灵会损耗寿命,既然族长自愿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玉章还在你这里吗?”
司娉宸点头,将玉章给她,白绛没接:“族长说玉章先放你这里,由你暂代相里一族的族长,等联合其他姓再一同选合适的族长。”
“这是,族长玉章?”司娉宸问。
“你也是相里一族,寻常情况生在外面的孩子不能作为族长候选人的,但你是族长指定的,也可竞选,你……”
白绛说着顿了下,她是九境,这小姑娘能生灵应该也是九境,但是她感受不到对方修为,惊愕:“你的修为……”
司娉宸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
她目光轻点白缨,继续说:“我对族长一职不感兴趣,不过她倒是不错,心性坚定,值得培养。”
司娉宸还是将玉章给她,说:“联系其他姓和选族长的事你来安排,我还有其他事,不一定能顾及这些,告诉他们,如果詹月待不下去,可以去浮郄屿找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