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野本就疲倦,此时听到这消息,心里越发不安,不由咬牙狠声道:“小姐待他们不薄,简直是忘恩负义!”
安驿却理智些,问他:“他们在你们身边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杀司娉宸?”
“应该和见君家有联系,”朱野头脑发沉,咳了两声,叹声说:“前两日小姐说沈老从百闻那里买过见君家资料,小杳应该是见君家的,他那神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的。”
“以无心算有心,怎么都防不胜防,”安驿说,“司娉宸呢?”
“生死难料,只能等,”朱野抱着外厅桌上的茶壶灌水,许久才缓过劲儿来,问他,“现在外面怎么样?”
安驿说:“太乱了,逾白圣者被杀的消息一夜就传遍浮郄屿,暗神的人正在四处找长迹和无间的麻烦,角禹也参与其中。”
司关山被杀一事,所有人都认定是齐物一人所为,毕竟四圣兽在外屿造成的动静太大,想否认都难,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司娉宸在参与。
逾白圣者的陨落就如同他的诞生一样,声势浩大又短暂突然,众人以为按照传闻,最先发生的应该是逾白圣者和白面圣者的争斗,却没想到被齐物圣者捷足先登。
所有人都在揣测背后的动机和目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倒是逾白圣者的这一死,让浮郄屿的势力争斗短暂休战,边庭赤天等帮派一边围观暗神角禹和无间长迹的斗争,一边暗自修整,根据形势动向调整行动策略。
针对暗神和角禹的麻烦,齐物都没出马,松琊就将他们打得片甲不留,所有人以为见君在会为了詹月出面,但没有。
浮郄书院外争斗不歇,见君在只待在云和月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君在不管,可其他人坐不住了。
逾白圣者的死表面是圣者之间的私斗,可在四国看来并非如此。
松琊和齐物以尸鬼的身份复活现世,紧接着尸鬼大迁徙,人和尸鬼两股力量的角力逐渐倾斜,三国圣者对此犹疑不定。
他们一面对浮郄屿的局势蠢蠢欲动,一面又碍于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没法轻易行动。
紧接着恰逢詹月的逾白圣者插足,同尸鬼圣者对立,又暴露见君在身份,局势发展十分微妙,于是其他圣者持观望态度,静待事态发展。
但发展失控了。
逾白圣者死于齐物之手,这标志着人和尸鬼的战斗,尸鬼赢了,他们再也无法旁观下去。
各个势力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很快,圣者齐齐来浮郄屿的消息在各大高层流传。
江柳刚说完圣者的消息,冯禹从门外进来,脸上满是颓色:“我们派去偷袭长迹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鱼幼让语气沉冷:“早上去的人尸骨还没凉透,又派人去,去送死?”
冯禹面上露出难色,支支吾吾道:“是……是……”
“是我让他们去的!”
鱼幼缃满脸怒容而入,她大病刚好,身子骨还弱得很,跟在后面的侍女想扶她,被她甩袖喝退,正战战兢兢随她进入议事厅。
她掠过江柳和冯禹,气势逼人,对着鱼幼让抬手便是一耳光:“你爹被人杀了,你还在这里计较旁人的死,你爹的仇一日不报,我心头恨一日不消!”
鱼幼让被打得脸偏向一边,没有说话。
鱼幼缃双目染上血丝,转头朝冯禹道:“继续派人,没法杀圣者,那就杀圣者在意的人。”
冯禹犹豫着道:“我们已经损失两百人……”
鱼幼缃不想听这些,怒目呵斥:“整个暗神都是逾白君的,如果不是逾白君,你们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现在逾白君不在,你们就想忘恩负义?!”
冯禹被她骂得缩成一团,余光瞥了眼鱼幼让,对方低头不语,他又将目光瞥向同样沉默的江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鱼幼让刚开口,就被鱼幼缃怒骂:“别叫我娘!不愿给你爹报仇,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鱼幼让抬头,总是阴沉沉的黑眼认真看她。
这个陷入情爱里女人,爱人的逝去让她绝望怨恨,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做点什么。
即便是无用功。
他的目光透彻人心,仿佛一根刺钉入鱼幼缃心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生出惊慌,某些东西失去掌控般。
鱼幼缃惊怒着上前打他,泪水盈满眼眶,哭着斥责:“你不想给你爹报仇是不是?他在我梦里说他恨,他在恨!我们不给他报仇活着做什么,你同我死去见你爹,你有脸见你爹吗?”
很快,鱼幼让脸颊浮现泛红的掌印,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鱼幼缃还在又打又抓,哭着骂他不孝,没有良心。
鱼幼让已经习惯她的打骂,沉默着忍受,玉白手掌再次打来,在半空中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