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娉宸反问:“姨母觉得我不应该解?”
“应不应该解禁修印不是我说了算,”她将下滑的薄毯往上拉了下,“那你应该知道,你神技还未完全激活,他们还能处于旁观状态,倘若你真掌握了神技,处境要比现在危险。”
单明游说得没错。
他们知道她身怀神技,便都怀着要将她收在自己羽下的打算,因为还未完全激活,双方都还有余地,达奚旸用毒药控制她,司关山想用感情拴住她。
可如果他们知道她的神技被已经掌握,就无法在两者之间平衡,一旦知道她偏向一方,另一方就会抱着“不能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的想法,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但现在的平衡只是暂时的,选择最终都会摆在她面前,被一方保护另一方暗杀,是一眼都能望到的结局。
可这样一来,她永远都处在被动地位,生死为人所控。
她不接受由别人来决定她的结局。
司娉宸说:“我以为姨母见到这样的我,就已经知道我的选择。”
单明游轻笑了声:“是啊,这才是我单家的女孩,你可比你哥哥强多了。”
单家的女孩,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心智坚定、聪慧过人的。
司娉宸但笑不语,在春喧的示意下,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沈老在一旁斜坐着抖了半天腿,终于等两人说完了,伸着懒腰起身,朝着司娉宸走来。
懒散的步子每前进一步,脚下便生出无数雪白阵线,阵线朝着暗室四周蔓延,走到司娉宸面前时,整个屋子都布满密密麻麻的雪线。
他的态度带着点放浪不羁,伸手撸了下袖子,露出略干柴的皮肉,向司娉宸伸出一指,在即将靠近额心的瞬间,无数雪线收拢到指尖。
这个动作让司娉宸下意识想要逃离,理智却将她定死在椅子上。
明亮刺目的光亮让司娉宸忍不住眯起眼睛,即便黑眸被刺出水雾,仍旧不肯闭上眼,睁眼见无数雪线没入她额头。
大脑剧痛的瞬间,她恍惚想起,在婴孩时期,单枕梦也是这样,施展无数阵线没入她脑海。
很快,她痛得没法思考,只剩一片空白。
沈老收回手时,司娉宸已经昏迷过去,春喧上前将人扶起。
察觉沈老神态不对,单明游问他:“怎么了?”
沈老摇头,绕着失去意识的司娉宸观察了圈,摸着脑袋奇怪:“她的精神不仅一个人动了手脚。”
单明游神色冷下来,嗤笑:“达奚旸这狗东西……”
春喧侧了下脸当做没听到,沈老听着还点头:“确实不是个东西,连狗都比不过。”
单明游盯着闭眼的司娉宸看了会儿,问:“她现在如何?”
沈老隔着衣布挠了挠腰,摆手道:“老夫出马,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单明游不客气揭他老底:“小事还花了十天才学会?”
“诶诶,”沈老摸着脑袋嘀咕,“你怎么跟单枕梦一个样,玩笑都开不起了。”
单明游轻轻呵了声,沈老指着人道:“没事,她神技都能用了,这东西迟早没用。”
单明游皱眉:“你除掉也是顺手的事。”
“非也非也,这小姑娘她想破开自然会破开,不想破开,你开了她要是受不住……”沈老摇头,“不好说。”
单明游忍不住又骂道:“达奚旸这混账东西!”
……
司娉宸醒来时脑袋还有阵痛,她按着太阳穴起身,发现四周一片陌生,屋外的春喧听到动静进来,笑着说:“司小姐,你醒了。”
司娉宸点头,在她的帮扶下起身,春喧说:“这里是娘娘的住处,司小姐不舒服可以多躺会儿。”
见司娉宸执意起身,春喧也不阻止。
还未出门便听到屋外有交谈声,她听着有些耳熟,春喧道:“今日姜医师来了,司小姐小时候见过的。”
话音刚落,司娉宸踏入院子,单明游躺在树下的躺椅里,姜素琴正在帮她看诊。
姜素琴曾在幼时为她治病调养身体,后来的两次资质检测也是在她手里进行的。
许多年未见,她的面容并未有太多变化,倒是周身气质越发温柔,从前司娉宸便觉得她像水,山间小溪般柔和舒服,如今却像一汪大湖泽,平静又有力量。
姜素琴收起单明游随意放在地上的白色玉瓶,朝来人笑着说:“司小姐还记得我吗?”
司娉宸想了下,点头:“姜医师。”
姜素琴笑得温和:“司小姐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可以帮司小姐看看。”
她面色柔和,说话也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单明游斜斜瞥了眼司娉宸,她的面色不算好,便直接道:“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