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褚孤舟的话特别多。
“虽说我们一个时辰前谁也不认识谁,但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我一点遗憾也没有。”
说着要哭了般,褚春渡别开脸,没眼看。
“宿兄,虽然你奇怪了点,还炼死气,话也少了点,性格也有点无趣,长得有点像死人,你的傀儡也丑了些,但认识一个四境的机关修士,我死而无憾!”
宫宿丝毫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感动,身上的死气越发沉了。
“还有哥,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小时候爹娘总让我叫你哥,我不服气,你明明只比我早出来十秒钟,于是我每天晚上趁你睡着用臭袜子熏你,后来一年你闻花香都是臭的,我知道错了。”
褚春渡:“……”
褚孤舟:“司娉宸……”
司娉宸:“都死吧。”
褚孤舟:“快了。”
褚春渡察觉到司娉宸状态不对,上前看她一眼:“司娉宸?”
耳边随处可见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炽热的气浪扬起她的衣裙,红裙在火焰中翻飞,无数火光越过她朝四面八方蔓延,一切都葬身于火海。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杀意瞬间充斥脑海,司娉宸面无表情抬头,低声道:“都去死。”
空气中的灼热凝滞片刻,下秒又立即恢复,石块在火焰中烧得通红,地下堆积的火蝙蝠尸体缓慢融化,逐渐变成一滩红色液体。
目之所及皆是红色,艳丽得过分的红。
莫名诡异起来。
石壁裂口对面传来一声鸟雀嘶鸣声,漫天的红仿佛退潮般,朝着那道裂口一一倒回。
这幕落在其他三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齐齐转向司娉宸,却被那双毁天灭地的乌沉黑眸怔住,不自觉后退离她远些。
火与液体都缓慢消失,石窟的温度逐渐降下来。
就连冷淡下来的石窟,都黑得沉默。
透过裂口的红光,三人察觉司娉宸将目光转向他们,眼里的暴戾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不说!”褚孤舟连忙举手发誓:“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吐出半个字!”
又撞了撞褚春渡,褚春渡也道:“我也不会说,孤舟的神技你也看到了,我们相互保密。”
“我扒坟墓尸体修死气,”似乎是觉得这个不够重磅,宫宿补充道,“我准备修鬼气。”
褚孤舟:“嘶——”
褚春渡连忙捂住他的嘴,用商量的语气同司娉宸道:“我们能活下来也多亏你,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今天经历这么多,也算难兄难弟了。”
“是吧?”他友好地笑了下。
司娉宸沉默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少女带着战斗后的惨状,发丝凌乱,樱粉色长裙沾染黑灰和泥巴的干痕,裙摆处有不少烧焦的痕迹,玉白脸颊被炙热晕得通红,看上去狼狈得很,可那双黑眸却明亮锐利,刺进人心脏般。
褚孤舟同她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空气流淌着热意和沉默。
司娉宸腰间的通天玉亮了亮,她没理,片刻后又连续亮了数次。
不远处有气在流动。
有人来了。
司娉宸皱了下眉,仿佛有细微动摇,问他们:“今天的事你们答应不说?”
褚孤舟连忙点头。
褚春渡:“不说。”
宫宿:“不说。”
沉思了片刻,不远处有动静传来,现在杀人也容易引起怀疑,司娉宸做出犹豫神情:“若是你们说出去……”
褚孤舟:“我有血脉神技·飞禽走兽。”
褚春渡想了片刻,指着褚孤舟:“他是我弟。”
宫宿:“……扒尸,鬼气。”
司娉宸勉为其难点头:“成交。”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褪去,黑与红的诡异感也消失了。
达成协议后,除司娉宸外,其他三人松懈般坐的坐,躺的躺,朝往这边来的救兵喊救命,不想说的就敲石头弄出动静。
石窟壁被破开,凉爽的风灌了进来。
最前方一人御风来到司娉宸身前,低头问她:“受伤了?”
司娉宸缓慢眨了下眼,低声说:“先离开。”
成教习带了几个红级学生对着周围一番检查,眉头皱得死紧,半晌还是让人先将地上的三人带去医馆,抬手将石壁上泛红的窟窿封住。
达奚理弯腰将人背起,朝成教习说了声,御风带着司娉宸出了禁地,卫辞在外面等候,见司娉宸一身惨状,不由问:“没事吧?”
达奚理没回,只丢下一句“我先去医馆”后,越过他离开。
一路上司娉宸都保持沉默,达奚理也没说话,全速朝医馆御风。
医馆坐落在大片的药田前,不少身着白色罩衣的学生在药田里忙碌,侧面还有一大片空旷的院子,是用来晒药草炮制药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