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很多,事无巨细,从陈宸的入学成绩一直聊到上次月考。
陈宴冷冷的听着,心里却暗暗得意。他从小到大从没为成绩操心过,更没上过半节补习班。
高中选修了纯理科,门门都是年级第一。高考时本来有机会保送首都某top大学的工科专业的,可为了能够留在家门口,陈宴还是放弃了保送的机会。
为此陈宴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子关系一度降到零点。
但是陈宴从未后悔过,因为尽管保送的学校十分诱人,专业却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他要学习法律。
将来用法律武器,将陈宸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赶出家门。
最好能让他净身出户,流落街头。
这么想着,陈宴恶狠狠的笑了。笑容太过扭曲,引得候在一旁的服务员不断朝他看去。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陈宴只能忍住笑意,继续不动声色的偷听那两人聊天。
半个小时后,聊得越来越尽兴的李曼终于意识到时间已经太晚了,不好意思的起身同学生和学生家长告别。
杨芸也站了起来,想送她出门,被李曼谢绝了。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这边我已经很熟了。”
“外面风大,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宸宸再见!”
“李老师再见!”
李曼终于离开了,等候已久的陈宴腾的站了起来,太过着急,差点儿撞翻椅子。
陈宴却管不了那么多,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勉强克制住起伏不定的心绪,沙哑的开口:“妈妈!”
杨芸正低头和小儿子说着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她缓缓转回身,一眼看到了几乎算是改头换面的大儿子。
不羁的发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又短又黑的利落短发。衣着也不再离经叛道,黑白灰的颜色搭配完全符合当代大学生的形象。
就连那满脸的戾气都淡了三分,看上去反而病蔫蔫的,仿佛霜打的茄子。
“宴宴?”杨芸轻轻唤了他一声,语气竟然还有几分不确定。
“妈妈……”陈宴的眼眶湿润,再加上高烧的缘故,红的竟然有几分骇人。
杨芸快步上前几步,颤抖着伸出手。
陈宴连忙低下头,好让母亲能摸到自己。
指尖触碰的瞬间,便感受到了不正常的温度。
“宴宴,你发烧了?”杨芸虽然对大儿子恨铁不成钢,但人心终究是肉长的,态度立刻软化了八九分。
陈宴想摇头,可母亲的影子越发模糊。
“怎么会发烧了呢……”杨芸心疼又无措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陈宴的喉咙动了动,他很想告诉母亲这点儿小病根本不算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陈宴昏沉的双眼看去,只能看到陈宸垂着脑袋,两只手垂在身前,手指拢在一起。右手的食指上不知为何多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正向外渗着血丝。
杨芸跟着回头:“宸宸怎么了?”
陈宸忙将双手背到身后:“没什么!”
杨芸自然不信,走过去将他的手拿了出来,一眼看到了手指上的血迹。
“怎么弄的这是?”杨芸当即慌了神,从包里找了一张创可贴,擦干血迹后给陈宸贴了上去。
“我没关系的。”陈宸乖巧的看着母亲紧张的动作,柔声道,“哥哥看上去似乎生病了,妈妈,你去看看哥哥吧。”
“不用管他,那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杨芸专心帮他贴创可贴,贴好后还仔细为人检查了一番,确定除了手指上的伤再无别的其他伤口,才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问陈宸中午想吃什么。
“哥哥也在,也问问哥哥吧。”陈宸很懂事的提醒妈妈。
“问他做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想吃什么自然自己就去吃了,还用我们操心?”杨芸说着,怜爱的摸了摸陈宸的发顶,“我们去吃宸宸最喜欢的牛腩煲怎么样?”
“好呀。”一听要吃自己喜欢的菜品,陈宸的眼睛顿时亮了。
“只许吃番茄味的。”
“为什么?”一听只能吃番茄味儿的,陈宸立刻拉下了脸,却不是真的生气,更像是被宠坏了的无理取闹。
“因为宸宸受伤了呀。”
“呜呜……那我不要创可贴了……”陈宸说着就要把刚贴上去的创可贴扯掉。
“宸宸,不行!”杨芸连忙好声好气的哄他,见人真的要闹了,无可奈何的让步道,“那微微辣可以吗?”
“微辣。”
“行,那就微辣。”
母子俩商量好中午的菜单后,杨芸这才转回身,对被遗忘在身后的大儿子道:“我们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