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蹴鞠比赛而已,照此下去,岂不日后她都看不得男子了?!
可有心机的人,就是处处都有心机。
这夜,温庭春和温阑夫妇,长公主和裴国公,都在东宫用晚膳。
温庭春和温阑夫妇,自然是裴宥刻意留下来的。长公主和裴国公,却是长公主见着天色已晚,主动提出留膳的。
温凝只当一伙儿人全是裴宥请来的,腹诽都来不及,匆匆去膳房一番叮嘱。
好在东宫这地儿,人才不缺,膳房里食材也是不缺的,她只管叮嘱,其他一概不用操心。礶
东宫主殿的花厅里,自裴宥入主以来,头一次这般热闹。
温凝觉得都是自家人,并未分席,而是备的圆桌。
无论按尊还是按长,长公主与裴国公自然坐的上座,温庭春其次。裴宥倒是有眼色,抢在温阑之前直接坐了下座,说离门口近,凉快。
为此温凝觉得还是不给他脸色算了,难得一场家宴呢。
“姑母,这是百味羹,阿凝记得您最是钟爱这个,不知这东宫膳房出来的,您是否喜欢。”
温凝大方地布菜。
她在国公府那许久,常常给长公主和裴国公送汤。礶
虽大多是菱兰的手笔,可那些汤汤水水,哪些动了,哪些没动,她也是清楚的。
“姑父,陈年花雕,阿凝酒量浅,就让夫君陪您饮了。”
温凝给裴国公斟酒。
今日她见长公主和裴国公同来,其实开心得很。
虽不知是不是她那盒胭脂起了作用,可能见两人重归于好就足够啊。
这世上阴差阳错而不得善终的有情人太多了,“遗憾”两个字,她只愿越少越好。
“爹爹,您也陪姑父多饮两杯!”温凝给温庭春也斟了一杯,又给他夹菜,“这是您最爱的紫苏鸡,尝尝东宫的口味!”礶
至于温阑……
“大哥,我们兄妹便不客气了,你就没有不爱吃的,随意随意,东宫管饱!”
这话说得何鸾首先噗嗤一笑。
温阑隔着一个人还精准地踹了温凝一脚。
温凝觉得没所谓,家宴嘛,便把公主太子什么的都放下,否则这顿饭没法吃下去了。
“阿凝这性子就是讨喜。”明明不再频繁出入佛堂,容华看来却比当初更加善目,“得亏当初下手快。”
“长公主说笑,犬女顽劣,得蒙两位殿下偏爱,愈发骄纵了。”礶
温庭春到底是个读八股文的文臣,君是君,臣是臣,与长公主同坐一桌,还就在邻座,哪能那么放得开。
“阿凝若不骄不纵,恕之才该反省。”裴宥举盏,“今夜第一杯,便敬岳丈,无岳丈辛劳,何来如此阿凝。”
啧,还是惯来的会说话。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辈子的裴宥称她为“阿凝”呢。
有了温凝轻松的开场白,这场晚宴果然如她所愿,亲和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家宴一般。
就连温庭春,在长公主与他和气地讲了几句话之后,也放松了许多。
聊得最多的,自然是今日这场蹴鞠比赛。礶
“此次比赛,说是阿凝的主意?”长公主今日同样看得尽兴,“你们东宫出场那一队人,也是阿凝挑的?”
“不是的姑母。”温凝喊起长公主“姑母”,其实还有轻微的不习惯,“都是抽签的,经过初赛决选出的队伍,若优中选优,我们肯定更厉害呢!”
抽签?
裴宥淡淡瞥她一眼。
本就是抽签!她也就动了那么一点点小手脚而已!
温凝不服气地瞥回去。
“极好极好,最是风流少年时,今日来得倒是值当。”长公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对了,我听旁人议论,受伤的那位球头,是你二哥?”礶
“正是犬子,叫长公主见笑了。”温庭春接过了话。
“这是说的什么话?令郎球技惊人,叫人刮目相看。京中若早有如此阵仗的蹴鞠大赛,令郎恐怕早就名声大噪,成为不少名门闺秀的梦中人了。”长公主打趣。
不过到底正经问道:“不知令郎伤势如何?刚刚瞧着有些严重,若是因此留了病根,便委实可惜了。”
“犬子皮实,臣去看过一眼,并无大碍。”温庭春马上答道,“且殿下特地嘱了人送去别院,又谴了两名大夫随诊,劳长公主为他担忧了。”
还谴了大夫?
温凝又斜睨裴宥。
该不会串通那大夫给她如霜妹妹做笼子,将人骗得头发丝都不剩罢?!礶
裴宥同样睨了回去。
倒也不必把人想得如此不择手段。
一个姑娘而已,至于么?
两人一场眉眼官司还没打完,便听长公主拉长语调,意味颇为深长地问了一句:“恕之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