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温祁又顿了顿,沉眸望着温凝,“阿凝,你不妨与我实话实说,裴世子一直在寻的人,究竟是谁?”
温凝长睫轻轻一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这二哥不好应付,可她也没料到,他竟然悉数看透了。
“二哥哥。”温凝抓着香囊的手转而拽住温祁的袖子,“你和大哥……帮我保密好不好?”
她的眼眸里渗着些许水色:“这件事,切勿在裴宥面前提及半句。”韂
温祁眉头微蹙,半是不解半是了然地打量自家这个妹妹,喃喃道:“难怪……难怪……”
难怪与裴宥那样反常地“接近”。
难怪与裴宥之间诸多的不正常。
难怪来来去去,最终嫁的是裴宥。
温祁叹了口气,站起身:“阿凝,你不愿说的事,我和大哥自不会多言半句。二哥也和从前一样,不问你那么多,但二哥希望你弄清楚……”
温祁看入温凝眼底:“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罢,温柔地揉了揉温凝的脑袋,转身离去。韂
温祁来时本就是夜晚,他离开后温凝沐过浴,就坐在榻上发呆。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从前明明很清晰。
她要离裴宥远远的,再也不要走上辈子的老路;要改写温府遭难的命运,让大哥二哥都有一个好的结局;要活得恣意一些,自在一些,不再被那些无形的束缚困住手脚。
很多事情她做到了,唯有一件事情……背道而驰了。
她与裴宥,说不清何时开始,越来越近,甚至有时候……她感觉比他们上辈子还要近。
这种觉知让她有些惶恐,更有些不安。韂
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开始想要帮他的呢?
她听说他养了一个外室,看到他和梵音音在国公府门口拉扯时,真的和上辈子一样心如止水,没有半点异动吗?
温凝觉得头疼,烦得很。
恰在此时靠外院的窗响了两声。
她下意识以为是温祁。从前温祁有些酒坊的事情与她说两句,懒得走正门,便敲开窗同她简单说几句。
过去开了窗,才恍然想起某人可是个翻墙高手。
但她正因他头疼着,“啪”地就将窗关上了。韂
那窗倒也没有再响,只是不一会儿,院子里有了些动静。
温凝穿了鞋子下榻,刚刚站起身便听菱兰在外头惊讶地喊了声:“姑爷?”
接着是裴宥冷凝的声音:“出去。”
温凝没料到他竟敢直接闯进她的香缇苑来,一口气提起来便往外走,才几步,便见人已进到里间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自上元节争吵,两人几乎没有正儿八经见过面了,上次在府前撞上更不用提,温凝当时正眼都不想瞧他一眼。
这会儿房中的灯火倒是充足,将来人寡淡的眉眼照得轮廓分明,连头发上沾染的夜露,都几乎看得清晰。韂
温凝提起一口气正要开口,裴宥抬了抬眉,阒黑的眸子盯着她:“怎么?深夜来看望自家夫人,有何不可?”
第143章 摁在枕上
天气虽已转暖,温凝房中仍然烧着地龙,因此她的衣裳穿得很薄,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一只,脸上本有些愠怒,听到裴宥这句话无声地化作一汪浅水,盈盈盛在眼底。鰭
是的。
是她自作孽。
明知与裴宥做什么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明知他这人心机深沉,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明知他偏执又乖戾,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放手,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跳进了他给自己挖好的坑。
他说的对啊。
如今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她是他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他要进这香缇苑,有谁会拦?又凭什么拦呢?鰭
温凝转身便往里走,推开了矮榻边的窗。
她觉得有些热,又热又闷。
裴宥还是第一次进温凝的闺房,一进来便有一股熟悉的香气。
清辉堂的主屋也有,但到底她待的时日短,不如这边纯然,刚刚被拒之“窗”外的不虞突然就散了去,看到坐在矮榻上的纤细身影,心下也莫名就柔软起来。
大概,与姑娘家说话,不该用刚刚那样冷硬的语调。
到底才是二月,又是夜晚,窗一开,外头带着寒意的风就鼓进来,吹得矮榻上的灯烛摇曳摆动。
裴宥扫一眼温凝身上单薄的衣裳,便环顾四周,去床边的阑干上拿了件挂着的披风,过去给她披上。鰭
温凝没想到他进屋做的第一件事会是这个,脊背往后躲了躲,他却直接蹲下身子,替她系披风上的襟带。
温凝惯来如此,你对她冷硬,她能对你更冷硬;但你若对她和风细雨,她便也摆不起脸色来横眉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