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虽然整场婚礼的布置阴间又诡异,但那人分明是活人。
活人娶棺材,还是分明看得出痴傻的活人,这根本不是出自于爱情或者那人本身的意愿,操办一切的人又安的是什么心?
“我们这人人如此,还有什么错处不成。”周宇打断了白鹄立的话,谈及此处,人也不似燕州机场接机时那么随和带着笑脸,似乎白鹄立所说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他语气硬邦邦道:“你们是钟总特地请来的大师,我们自当好好招待,但我们奾来镇自古便有大福气,大师就不要随意点评了吧!”
时澈一把按住即将炸毛的白鹄立,安抚地拍了拍白鹄立的后背,转而问周宇:“我们确实初次来这,如果我朋友有什么冒犯的,我代为道歉,不过周先生刚刚说到奾来镇的大福气,不知是什么意思?”
时澈低声缓缓道:“据我所知,结阴亲不过两种情况,一则两人未婚夭亡,父母安排结为连理,能享香火入祖坟,但现在这年头也不多了。第二种便是伴侣之一去世,另一方悲痛欲绝,仍愿意与之结为秦晋之好,甚至不惜用自己活人的生气弥补逝者之缺,以期逝者黄泉路上有相护,来世生而带福。”
——“只是,刚才那种情况,似乎哪种都不是。”
周宇听到时澈的道歉,脸色好看了几分,从后视镜里望了望时澈,“到底是钟总看重的大师,见多识广。”
接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神色,“但我们奾来镇有所不同,我们这里只要想,人人都能冥婚,之后自己的阴亲还能给人带来福气,给家里带来顺遂,好处多着呢!”
白鹄立本来被周宇指桑骂槐,讽刺自己无知的话气到尾巴都快从裤子里挤出来了,但是听到这后半句,一瞬间仿佛有桶冰水把自己浇了个透,浑身发冷。
白鹄立偏过头,看向时澈,眼神中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困惑。
似乎是不敢置信,又希望自己能猜错。
可时澈看懂了白鹄立表情中的话。
这么一个地处偏僻,又不算大的小镇,如果当真有那么多人冥婚,人从哪里来?
——那些逝者,都从哪里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大的镇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未嫁而亡呢?
偏偏周宇还在前面说个没完,“人嘛,成人成家承业,总是要结婚的,你可别说,在咱们这,几乎每个男人成人后都会结上一门阴亲,也是为了以后打算,到底有人护着,走起路来不得比别人顺畅几分?只不过什么时候结啊,还得看家中财力,有钱的早,钱不够可不就像刚刚那个一样,到了中年才终于娶上一门。”
周宇还叹了口气,似乎当真很可惜:“若是家中殷实,早上那十几二十年的,少年时候就早早备下,说不准那人现在就不是这幅模样了!大师,你说呢?”
周宇满面红光,说起这个事情人都精神了几分,可见他是真心认为奾来镇与众不同,也对自己成长于此很自豪,甚至还问起了时澈的意见。
白鹄立哼了声,没理会周宇,继续望着一片黑漆漆的窗外。
时澈淡笑道:“各人自有因果罢了。”
周宇摇摇头,“你们可别说,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官老爷可不在少数,古时候还有好几个状元郎呢!也就这百年,不知为何总是不太行,护佑之力似乎减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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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不大,聊天的一会儿功夫,周宇也把人也送到了酒店,小地方虽说是酒店,但也不过是比之其他房屋稍大稍高一点,多了几个房间。
一路过来,白鹄立还以为这处酒店也会和外面那些一样,黑漆漆的一片,没想到虽然外面看着没有一点光,在前台的地方还是留了盏小夜灯的。
一个打着瞌睡的青年男人正守在前台,周宇轻轻敲了敲桌子,青年抬起头,似乎和周宇很熟悉,立刻陪着笑道:“周哥,这是又送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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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点点头,“好生招待着,这可是钟总请来解决我们景区开发问题的大师!”
青年赶紧应着,殷勤地给两人开了房,在白鹄立和时澈拒绝了周宇和这个青年送他们上去的建议后,青年又趴回了前台打瞌睡,而周宇则目送他们上楼后才转身。
白鹄立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处看楼下,见到他想找的东西后,头也不回地皱眉道:“果然被你猜中了,周宇回了车上也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