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心而发的恐惧感被段淮幽坚定的话压下去,他忽然就没那么惊慌了,仓皇转过头,声音小小的:“谁知道,估计就是我呗。”
段淮幽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言烬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坐在言烬旁边的花不尽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扩大。
水镜中的回忆还在继续。
小小的花不尽看到爸爸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进来,好奇地跑了过来。
垫着脚尖看:“爸爸,这是什么呀,是小狗吗?”
花不惮蹲下身,把襁褓拉开,露出里面皱皱巴巴的小婴儿,语气中满是愉悦和轻松:“这是弟弟。”
花不尽不理解:“弟弟?”
花不惮:“弟弟很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爸爸捡到了他,想收养他。”
花不尽的四年人生中没有妈妈这个概念,但是他有爸爸,没有爸爸的生活,想想就很可怜的。于是皱着眉答应了:“没关系的,没有爸爸妈妈,可以有爸爸哥哥,我就做他的哥哥!”
于是房间里又多了一个小婴儿。
和最初的花不尽一样,小婴儿刚回家的时候不哭不闹,也不需要吃东西。只会偶尔睁开眼,纯黑的眼眸中没有一点生机。
在花不尽的强烈建议下,小婴儿的待遇比小时候的花不尽好了很多,起码有了一个自己的婴儿床。
花不尽从没接触过正常的小孩子,不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只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虽然不会说活,也不会和他玩,但终于不再总是他一个人在家了。
他很开心,只要不上学的时间就会趴在小孩子床边,和小小的婴儿说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新来的小婴儿好像比当年的花不尽多了些人气。
短短两个月,婴儿的眼中便有了难以忽视的生机之光,醒来的时间也跟更长。花不尽对他说话时,小婴儿的眼中总是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认真倾听。
小婴儿越长越开,胖嘟嘟白白嫩嫩的小脸,扑闪扑闪的灵动双眼。段淮幽在水镜外看得双眼放光,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伸手把人从水镜里抱出狠狠亲两口!
而作为看着他变化的花不尽,开心只会更多。
再加上花不惮第一次看到这种变化时,眼中抑制不住的惊喜,甚至还破天荒拍了拍他的头做表扬。花不尽更用心地照顾弟弟、和弟弟交流。
又过了几个月,又是一个傍晚,花不尽趴在床边讲他在学校被流浪狗追着满街跑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怕语言不够生动,还夹杂着肢体动作。
讲到兴起时,他一个挥手,婴儿床上一直不哭不闹的小家伙竟然裂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
这一笑,小婴儿,活了。
会笑之后,小孩无师自通学会了哭闹喊叫和吃饭排泄。
于是花家父子在短暂的惊喜之后,毫不意外地陷入了育儿噩梦中。
没到6个月的小婴儿是最磨人事最多的时候,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没事做会哇哇大哭,还格外依恋哥哥,哭着要哥哥抱,没有哥哥讲故事就吭吭唧唧不肯睡觉。
几天折腾下来,就算是最喜欢弟弟的花不尽也扛不住了,父子俩一下瘦了很多斤。
花不惮十分绝望,花不尽会说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哭大闹的时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计划中最难的一环竟然是带孩子。
那时候的他已经租好厂房,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照顾两个小孩。最好办法的当然请一个月嫂,但是花不惮明显在顾忌着什么,不肯让陌生人长期接触他的家庭。
思来想去,在某个周六的上午,花不惮带回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出现再次让水镜前的言烬震惊无比,他竭力想要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但是水镜中是花不尽的记忆,他好像完全记不住这个女人的长相,所以女人的部分都非常模糊,完全看不出外貌。
花不尽见弟弟那么专注,也很无奈:“残魂剥离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妈妈的长相了,所以哪怕是水镜也显现不出来。”
不知道花不惮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女人一进门就对他们异常的亲切,直接叫他们的小名,说是他们的妈妈。
从此以后他们的家庭中多了一个女人,女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三个男人的生活质量。
每天都有可口的饭菜,小婴儿哭了有人细心哄,花不尽也有人买新衣服和用具。这时才感觉真正像一个家了。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在小婴儿也长到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女人收拾家的时候翻出了小孩的户口本,看了一眼笑出了声:“一直宝宝宝宝的叫,原来你大名叫言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