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五十多岁,和大英长得很像,是还年轻的邻居爷爷。
大英爷爷看到花不惮手里抱着个孩子,好奇凑过来:“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这几天都没回家原来是因为这事?”
男人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手里抱的是个死婴而紧张,很正常的和老大哥聊天:“对,女人生完孩子就扔给我跑了,现在就是我们爷俩了。”
他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我挣得是不算多,但是养个孩子和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英爷爷一听是被甩了,也没好再说什么,只能把话题转回孩子上:“这孩子也太小了,咋也不哭一声?”
“早产的,身体不好,哭也和猫叫一样。”男人拉开襁褓给老人看了一眼。
出乎言烬意料的,里面的小孩子竟然睁开了眼睛,新生儿一条缝一样的眼睛中透出纯粹的黑色。
难道是他看错了,那孩子一直没死?
大英爷爷看到孩子就那么小小一点,也心疼地不行。赶紧让花不惮别在门口站着,再冻着孩子。
他自己也跟着进屋,还吆喝来了一位邻居大妈。生怕单身汉照顾不好孩子一样,把婴儿要用到的物品列了个清单出来,还叮嘱了很多的注意事项。
花不惮并没有不耐烦,态度非常端正,甚至拿出笔把有用的都记下来。
邻居们见他这么上心,也放下心来。想着让孩子好好休息,就都走了,临走前还问他用不用帮忙,被礼貌拒绝了。
从此以后,这些人都没能再进到这间屋子里,也没再见过这个孩子。
而男人也确实只是听听,完全没行动。连基本的奶瓶奶粉都只是象征性地买了一两袋,摆在外面——以防被人怀疑。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那个婴儿睁开眼和没睁开的区别不大,不动不哭不闹,没有任何正常的生理需求,完全不需要进食和上厕所。
花不惮前几个月会每天留在屋子里,设一个非常普通养魂阵,就那么坐在婴儿旁边,不知道在摆卦测算些什么。
后来,婴儿依旧没什么反应,男人开始早出晚归,白天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晚上回来就会很疲惫。只是晚上依旧会坐在床边,有时只是单纯在感知什么,有时会施展一些简单的养魂阵或者净化阵。
言烬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这段回忆中没有重要的信息,水镜很快略过了。言烬和段淮幽只能从床上孩子的外表变化推测出时间过了一两年。
直到有一天,在花不尽又一次掐算过后,他不再有动作,而是半跪在地上,紧紧盯着面前的孩子。
孩子一天天长大,现在已经是两岁的孩子了。即使没吃过一口东西,也没有正常活人的生理机能,但是孩子依旧非常健康地长大了。
没有早产儿的羸弱和不健康,单看外表就是一个过分可爱的两岁小孩。
作为普通人的段淮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是身为玄术师的言烬却知道,直到此刻为止,这个孩子完全算不上是人。
他可能只是一个容器,其中孕育着什么不知道,但是在孕育成功之前,这个躯壳只需要吸收灵力就可以健康的活着。
男人死死盯着床上的小孩子。
月色从小小的窗户照进来打在床头,又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移动到小孩的头顶、额头,直到银霜似的月光正好落在孩子的眼皮上,那个一直毫无生机的小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同之前宛如死物的眼睛不同,这次睁眼,那双纯黑的双眸中带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生机,是情感。
他活过来了。
那一点点的生机不足以支撑孩子说话或者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睁了下眼就再次闭上了。
但只是一刻也已经足够让花不惮狂喜了。
男人虽然仍然面无表情,但是瞬间赤红的双眼暴露了他的情绪。
“终于成功了,果然没有骗我!只要时机到了,只要时机到了……”
男人抹了把脸,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视线再次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忽然就变得十分温和,还带着丝丝愧疚:“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孩子身上的生机也一天天浓郁,眼中带着的情感越来越多,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对男人的依赖。
直到有一天,男人深夜回到屋子,看到一直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小孩子,竟然靠着床头坐在床上。
他愣在原地,孩子转过头看着他,眼中的感情还不是很丰富,但却带着对他明显的孺慕。
孩子还不太能有开心的情绪,嘴唇嚅动片刻,竟然吐出清晰的两个字:“爸爸。”
僵在门口的男人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此时被认了爹更是不知道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