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煦眼睑微抬,懒洋洋的,吐字清晰道:“吱——”
“滚蛋。”季渊白他一眼,又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你今天必须得唱一首啊,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汤煦无奈地笑了下,接过他递来的话筒,说了句:“行。”
点歌机里的歌唱完了,没人点新的,于是系统自动随机了一首陈奕迅的《不要说话》,零八年的老歌了,歌词和旋律汤煦都喜欢,之前循环过很久。
前奏声结束,汤煦拿起麦克风,轻声唱了起来。
与季渊沙哑的嗓音不同,汤煦的声音其实是清冷那挂的,他的咬字和尾音都很有那种青涩的少年感。
少年人的声音没那么厚重,他们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人间坎坷,却带有与成年人不同的真挚与热烈,炽热的爱意还未被生活所消磨。
歌曲很快进入了高潮部分,这也是汤煦最喜欢的部分:
愿意 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 也抱住你
愿意 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 不要说话[1]
一字一句地念着歌词,汤煦的脑海中很自然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总是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个子高高的,脊背挺拔,眉眼疏离。
他的名字很好听,初见时汤煦喊他“Lu Bo Qing”,他纠正过汤煦好几次,其实“柏”这个字更多念“Bai”,比如侧柏,圆柏,都是树木的名字,而“Bo”这个读音一般是音译外国作品时用的,但汤煦已经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改口。
直到今天,汤煦惊奇地发现,“Bo Qing”竟然与“薄情”同音,他想,也许在初见时,他就注定要知晓陆柏清是个薄情的人。
也不一定是薄情,但他对汤煦薄情是真的,他不愿意把丁点儿的喜欢分给他。
唱完高潮之后汤煦没再继续唱了,汤煦随手把话筒递给身边儿的人,直到好几首歌过去之后,脑子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旋律。
汤煦知道季渊喊他出来玩其实是为了让他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可是情绪就在那里存在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完全转移。
天晴时会想他,下雨时会想他,就连点歌机里随机出现的歌,都觉得是在写他与自己。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汤煦点开手机,拍了张包厢里人头攒动,光影变幻的照片,然后发了条仅陆柏清可见的朋友圈,还特意开了定位,标明自己在某KTV。
配文:“有趣。”
你看,哪怕没有你,我的生活依然有趣,依然丰富多彩,依然绚烂精彩。
——但我还是想要你。
五分钟后。
汤煦火速删掉了朋友圈。
那股矫情劲儿过了,他尴尬得只想抠脚。
不过,或许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点,也或许是包厢里的氛围确实热闹,渐渐的,汤煦不再去想陆柏清了,也融入到了这热烈是气氛之中。
光影迷幻,音乐声躁动,季渊拿着麦克风唱得鬼哭狼嚎的,汤煦白他一眼,从他手里把麦克风夺过来,冷嗤道:“你还说我不行,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行。”
汤煦一出手,那确实没季渊插手的份儿了,那么多小姑娘喜欢汤煦不是没有道理,小少爷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唱,少年人的嗓音清亮,独特的咬字加上微微上翘的尾音,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不自觉就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不只是季渊,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插不了手,都只能安安静静地坐旁边听汤煦唱,待汤煦唱完了,又你一句我一句地揶揄他,一小姑娘说话很有意思,还拽了句名言:“我觉得鲁迅的那句话放在这里十分合适,如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煦哥便是唯一的光!”[2]
汤煦犹豫片刻,眨了眨眼:“这真的是鲁迅说的?”
季渊白了他一眼:“废话,不是人迅哥儿说的,还能是你煦哥儿说的?”
汤煦:“……”
谐音梗是要扣大分的!
反正都是胡闹,大家笑了几句汤煦没文化,其实在场的都没多少文化,就是图个乐呵,也不纠结到底是谁对了谁错了,谁知道的多谁知道的少。
这天是周五,第二天不用上课,几个人一起玩玩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几个女生家教严,家人不许她们在外面过夜,男生们也担心她们自己回去不安全,一个送一个把她们送去。
这次来这儿的总共七个人,四男三女,两对儿都是情侣,季渊送的那个姑娘跟他顺道,到汤煦这里,没人可送了,汤煦耸了下肩,笑得还挺无奈的:“合着我是这个多余的啊?”
小情侣中的一个女生马上接话:“你跟我们一块儿走也行,咱们仨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