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她继续往下翻。在她入学后,整个大一他都没有再来,因为下一页,便是她回京市,外公葬礼时的场景。
殡仪馆外,她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不管你是否需要,我都在。】
只有这张画纸,有几处发皱,似是被泪水洇湿过。
眼眶湿润,简以抬手捂住眼睛——原来从相识以来,她人生中的每个重要节点,他都不曾错过。
欢乐、愉悦、悲伤、痛苦,他始终与她在一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后面的画多为她的背影和侧脸,家庭变故后,她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学习和关注简氏以外,她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即便走在阳光下,她亦感受不到温暖。
【怎么能让你开心点呢?】
简以别过头,心口震颤,血液沸腾,全身都热了起来。后面连续四张,是四年的同一天,她的生日。
第一张,她拿着室友Stella买的蛋糕,靠在露台栏杆上,放空自己。
【19岁的简以,生日快乐。】
后面的三张,没有她,只有三个生日蛋糕。
从19岁开始,每年她的生日都有他参与。
原来Stella没有说谎,她应该是见过傅听岘,每年她生日那天甜品店打折,也不是Stella胡诌的。
——是一个漂洋过海为她庆生的傻瓜偷偷做的。
......
最后一张,是她在剑桥附近那间拳馆里,发泄完躺在休息区的侧影。
【等你毕业回来,京市有属于你一个人的拳馆。】
合上画册,涌动的情绪再也无法压住,简以双眼通红,汇聚的晶莹一颗颗往下坠。
柏晟的三年加上剑桥的五年,八年时光里,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模糊的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她擦了擦泪,缓缓抬眼,视线扫过那双她送给他的限量款球鞋,干净崭新,随即逐渐上移——
过去只敢偷偷观察对方,目光总是难以交汇,跨越八年的青涩与酸楚,终于在此刻深深交缠。
简以双眼红肿,干涸的唇瓣轻启,哑声问:“怎么过来了。”
“我猜你应该想见我,”
傅听岘目光温柔,嗓音微沉,“对吗?”
简以嗯了声,凝视他含笑的眉眼,学着他的语气开口:“我猜你现在想吻我。”
她稍稍停顿,见他喉结轻滚,才继续道,“我猜对了么?”
傅听岘没说话。
下一秒,他迈步跨入画室合上门,动作一气呵成,快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捧起她的脸,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瓣。
用行动回答她的问题。
他吻得又急又凶,滚烫的舌尖互相勾缠,搅乱彼此的呼吸,辗转含.弄,似是要将八年来错失的亲吻全部补回来。
直到气息不稳时才微微松开她,双唇仍贴合着,他轻吮了下,声音沙哑:“继续?”
简以眼尾湿漉漉的,轻啄他的唇角,脸颊绯红,喃喃道:“......脖子有点酸。”
傅听岘扯了扯唇,拦腰抱起她搁到旁边的八斗柜上,简以顺势圈住他的脖颈,气息缠绵,绵吻漫长。
等亲累了,简以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眸光瞟见那本画册,眼睛又开始泛酸。她的确不后悔与温怡做的约定,但不代表她不自责。她吸吸鼻子,用脸轻蹭他的颈窝:“傅听岘......”
“嗯?”
“你怪我吗?”她颤声问,“我想听实话。”
傅听岘没直接回答,只是将她抱下来,牵起她的手走到画室的转角处,带她看唯一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目光所及,简以怔住。
画上的女生叼着冰棒,双肩微缩,头发随意扎起,站在夏日的街道边,青春洋溢。
“这是......”
傅听岘望着画,目光灼灼,心跳一如初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简以隐约想起来。
9月1日,入学的第一天。
柏晟中学开学报道,签到领军训服,然后便可以回家,9月2日正式开始军训。
简以记得那天,她特意没让司机来接,打算在新学校附近逛逛。天气炎热,她打算到甜品店买冰吃,不料人还没走到店门口,便看见不远处有两个混混在欺负衣衫破旧的老人。
她想都没想直接跑过去赶人,小混混见她一个小姑娘,完全没放在眼里,甚至想对她动手动脚:“见义勇为呀小妹妹?这么着吧,你陪哥哥们去玩一会儿,我们就放过这老头,怎么样啊?”
“好呀~”
简以弯起眼睛,直接刷刷两圈,利落又漂亮,“还玩吗?”
见她是练过的,小混混讨不着便宜,转身就跑了。简以轻哼一声,拍拍手,偏头问老人:“爷爷,您没事吧?”
“没、没事。”
老人家受了惊吓,而且视力貌似有点问题,问他家在哪儿也说不清楚。简以本想报警,却瞥见他攥在手里的卡片,她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老人家属的信息和联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