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向福利院请了假赶回家,魏明正神色失落的趴在床上,我看着他的样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黯淡无光。
“姐”,魏明听到了声音,懒洋洋的喊着。
我问他,“什么报到?非得回去不行?”
“新生报到,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想着,“估计也就是安排班级和住宿之类的吧,这种东西非得个人过去么?”
我打开我的电脑,搜索学校的官网,查询着他们的联系电话,一边问着魏明:“谁给你传的消息?”
他说是他一个同学的妈妈跟父亲说的消息,父亲又打电话告诉了他。
我问他:“有没有详细的通知?我去看下通知内容,啧,这事儿非得本人过去么?”我苦笑道:“你昨天不是刚过来?”
魏明叹口气,“我也是无语了。”
我说:“老爸那里应该有详细的通知吧?”
他说:“说是给他了一张纸。”
“让他发过来照片我看下内容,说不定不用个人过去呢?或者是请假行不行?”
魏明没说话。
于是我给父亲打电话,想让他发我看下详细的通知书。我不知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总之我从未听过父亲如此顽固的语气,他的态度比块石头还要坚硬,含混着不想发给我照片看。
接着,父亲让魏明接过电话,把他训斥了一顿,父亲像一只嘶吼的狮子,声音都是破裂而有力道的,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骂道:“你说你过去干啥?!你看看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你这么着急过去干啥?你甭回来了,这个学不用上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好像这一切都是魏明的错,可是谁也无法预料到学校会在这一天下通知要求去学校报道,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情怎么能归咎于一个人的身上?甚至将它扭曲成了一种错误?
于是我接过电话,“你发给我清楚的照片看看不行么?”
我说:“要不你问问老师行么?”
父亲躲避着,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他说:“让他回来吧,我让你堂哥去接他。”
然后他着急地挂了我的电话。
我本想先看下通知书再给学校打电话的,但父亲不肯让我看,于是我只能拨打了学校的电话,在转接之后才联系上高一的负责老师。我详细的跟她说明了情况,说我们在潍城,魏明明天可能赶不回去。
她跟我说,家长可以代学生过去,只要有人赶过去就行,但最好跟班主任说一下。
我了解情况后心里反而沉寂了下去,道过谢挂断电话以后,我回头看着魏明,“学校说家长可以代替过去,但是你觉得老爸愿意过去么?”
魏明冷哼了一声,态度坚定地否决了这件事,我明白父亲对他的恶劣态度比我所看到的还要严重的多。
十分钟以后,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再次给父亲打电话,说已经问过学校,家长可以代替过去,但父亲含混的不肯同意,说他已经联系堂哥,下班后就会过来接魏明。
于是我打电话联系堂哥,他了解之后也坚定地说:“就让他回来吧。”
我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魏明是注定要回去了。
父亲和堂哥都有些怪异,他们宁可花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跑过二百公里的路程——一个来回的话差不多五百公里,这就是四个多小时。也不肯稍微变通一下,去代替魏明去学校报道。他们坚定地相信着自己那套规则,和魏家这个家族,他们以家族为靠山,不肯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和规则。
“自大”,我想到了这个词。
我苦笑道:“魏明,看来你注定是要回去了。”
魏明说:“我回去吧。”情绪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我看着他的脸色,明白就算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但是为了他去努力的这个过程,已经对他的情绪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
良久,魏明忽然说:“我真不明白,老爸为什么不肯替我去学校一趟?我实在想不明白。”
我明白,这是因为父亲恨他,终于有一个能猛烈欺负他的创口他当然不会放过。
但其实背后还蕴含着很多因素,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的夫妻关系本身就有问题,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在之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不过只是错上加错。
我给程跃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他说等他下班送他回去,我说父亲会让人来接他,程跃说:“那么我送他一程,我们在高速休息站碰面,这样还快点。”
“等你下班看跟他们商议着在哪儿碰面吧。”
晚六点,我们启程去和父亲碰面,魏明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霓虹灯,说:“啧,真不想回去,我怎么这么不想回去?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