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看着贺白手上浅浅的伤痕,一时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就在他神思恍惚中,贺白已经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黑夜更像是一只饕餮,向人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消灭一切,冷风吹过只有树梢抖动的声音,还有混乱的争吵、吼叫,不知道惊动了哪家的犬狗,在黑暗中吠叫。
贺白踉踉跄跄地走在路边,施淮快步走上前给他披上羽绒服,却被他拍开。
施淮顾不得许多,强硬地拉着贺白的双手给人穿上了,语气却是说不上的温柔眷恋,“白白,晚上冷,穿好衣服。”
“我不想看见你施淮,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
施淮给他拉拉链的手一顿,接着神色自然地说:“好。”说着给他戴好帽子,抽紧了拉绳,“不想看见我就不看。”
贺白走的很慢,施淮在夜色的掩护下跟在他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一时寂寥,这偌大的夜晚只有两人,很慢地走。
施淮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如轻纱倾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面前一瘸一拐走路的人,又觉得隔了万丈远,那是月光不曾到的地方。
一时走神,施淮再次抬头聚拢视线时忽然对上了贺白的眼睛,他微怔,一时没有动作。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贺白说话还算冷静,不过语速比平时要快很多,“我都说了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你别跟着我了行吗?施淮,别跟着我了。”
施淮眼神躲闪,往后退了几步。
贺白转回身接着走,施淮躲在冬青后,从苍绿中看着贺白走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几乎融进夜色的身影。
接着他看见贺白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施淮顾不得许多,拔腿跑到他身边,弯腰将人抱起来,“白白,摔到哪了?”
贺白似是不愿被他触碰,双臂极力推拒,却被施淮死死抱在怀里,他挣扎得狠,带着施淮走路的步调不稳,“别碰我!”
施淮尽量稳着身形,放缓了语气,“你去哪,我抱你去。”
“我不,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你能不能滚远点?!”贺白几乎是吼着说。
施淮几乎按捺不住,这个随心所欲以至于有些蛮不讲理的贺白,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尽量放缓了语气,“贺白,你膝盖有旧伤,现在脚腕还没好,不能长时间行走,你要去哪,我抱你去。”
贺白蹬了两下腿,手上用力,把施淮的外套拽的皱皱巴巴的,“不用你抱,我自己走了好几天了,用不着你抱我,我残了废了也不管你的事!”
一把利刃直挺挺地扎进了施淮心脏里,施淮咬牙,“行,我不管你,你看你都脚成了什么样,我看你自己能去哪!”
“我哪都能去,没有你,我也死不了!”
贺白挣扎得太过,施淮胳膊微微一松就被他挣脱,贺白站不稳,身子向后靠在路灯上,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他好像清醒了一些,“施淮,我也不想这样儿,可我控制不住,我觉得特别憋闷,特别难受,我就想出来透透气。”
施淮在他面前蹲下,因为长时间地透支身体,他有些头晕,眼皮褶皱出了三层,下巴也有些微青茬,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心想自己和病人较什么劲,“我知道白白,可是天这么冷,我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出来好不好?”
贺白湿润的眼珠在灯下生辉,他默默地看了施淮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施淮松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背你回去。”
施淮给贺白的膝盖擦了药,起身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摸了摸他的头,“睡觉吧,嗯?”
贺白没有应声,只是向后倒在了床上,任由施淮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施淮看着他惺忪的眼睛,想来贺白也好几天没有休息了,眼睛一直半眯着,要睡不睡的状态。施淮抚上他的眼睛,“睡觉啊。”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清透月光遮盖的严严实实,施淮在黑暗中摸索躺到贺白身边,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缓缓进入梦乡。
凌晨一点,施淮中途醒来,朦胧之中听见有人低语,施淮清醒了一些,发现是贺白在喃喃自语,他倾身过去发现贺白只是呓语,他呼吸放轻了些,伸手给人提了提被子,就看见贺白睁开了双眼。
“白白?醒了?”
贺白没有说话,翻身背对着施淮。
施淮也躺下,就听见贺白一直在呓语,可他一触碰贺白就发现他会很快醒来,后来施淮才知道,贺白根本没有睡着。
第41章 慢慢走
清晨,施淮意欲带着贺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早饭过后,施淮同贺白商量,贺白很快就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