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洗完澡之后匆匆擦了一下,发梢有水滴到脖颈,贺白好像又没关窗户,凉风吹过来拂到带着水汽的身体,在微微湿润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凉意,施淮陡然瑟缩了一下。
“不后悔。”
“财产赠予决定是我做的,我不会后悔。”
“我只是,有些……害怕?可能吧。”
“怕我不受你控制?”贺白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情感起伏。
施淮怔愣,额发上的水滴沿着眉骨流下去,顺着脸颊滚落到下巴,才不堪重负地滴落,化在了虚无的黑暗中。施淮伸手擦了脸上的水痕,末了从嗓子里闷闷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嗯。”
空气中沉默下来,施淮转身要走,到了房间门口却又折返回来,一字一句地说:“要走就趁早走吧。”
“施淮。”
听见贺白的声音,施淮又顿住脚步,“白白,趁早走吧,想去哪就去哪,那些钱财足够你,”施淮莫名地轻笑了声,声音很轻,“浪迹四方。”
这会儿我还能放你走,我怕时间再长一些,我就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将你从我的血肉中剥离,就不肯让你走了。
第16章 和缓
“是吗?”
施淮抬眼对上贺白的眼睛,最后败下阵来,认输地轻叹,“不是,不想。”
贺白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施淮却快步走过来,“要做什么?”
“为什么撒谎?”
“怕你害怕。”怕你离开,又怕你不敢离开,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又想要给你不被控制的自由。
施淮第一次深刻体味到“爱”这个字,是在贺白身上。生世多畏惧,由爱生怖,由爱生忧,若他早一些懂得,也不会和贺白走到如此境地,穷途末路,不堪回首。
见贺白不言不语,施淮似是有些无奈,“白白……”
贺白忽然伸手拉了一下施淮的衣角,打断了他,“睡觉。”
施淮被他拽衣角的动作吸引,顺势坐在了床上,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朝贺白倾身,“白白,我想吻你。”
还不等贺白回答,施淮便已经吻上他的唇角,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施淮的手紧紧地揽着贺白的腰,呼吸急促,一下接一下地轻啄贺白的嘴唇,沿着漂亮的脖颈线朝下吻去。
这时候他好像也顾不得贺白愿不愿意了,只是用力地抱着贺白,想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和自己的灵魂相依,和自己的脊骨相撞,和自己的血液相融,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远不分离,贺白才会永远在他身边。
他急需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确定贺白仍在,贺白还未离开,贺白还在自己身边。他恨不得融进贺白身体里,好与他合二为一,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就算是贺白自己也不可以。
施淮感觉到贺白似乎有些推拒,但他的理智被烈火焚烧了个干净,多日累积的恐惧、不安和忐忑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都湮灭在施淮的亲吻和抚摸中。
夜色昏沉中灯光朦胧,在恍惚中,施淮发上的水滴落到贺白的枕巾上,氤氲出一小片湿意,他听到自己问,“你不会离开对不对?”
贺白的声音支离破碎,回答的断断续续的,施淮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却也没有再问。
到最后贺白累的抬不起胳膊,被施淮抱着放进浴缸里,清洗干净又抱着放回到床上。施淮把人抱在怀里,下巴在贺白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声音带着些魇足,“白白永远都不会离开是吗?”
施淮本就是自问自答,没有指望昏昏欲睡的贺白回答他,谁知贺白睁开了眼,困顿地摇了摇头,“不是。”
施淮瞬间愣住,只觉得血液里灌进了冷水,却又在身体里倒流,头脑混胀疼痛,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抱着贺白的手臂更加用力,嘴唇轻微地颤抖着,好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会死。”
施淮听见贺白沙哑的嗓音说到,语气稀疏平淡,阐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没有人不会死,最后的归宿都是阴曹间黄泉路,生死薄上名被除,红尘之间一抷土。
唯有死亡是永恒。
闻言施淮却松了口气,拍了拍贺白的手背,“睡吧白白。”
第二日清晨,施淮看着怀里正睡觉的人,有些没忍住地低头在他的脖子上轻咬,却没忍住咬出了印子。似乎是被咬疼了,贺白身体微微躲了一下,睫毛扑簌几下,睁开了眼。
施淮有些愧疚地摸了摸脖子上他咬的印子,“还早,再睡会儿。”
贺白尚未清醒,又合上了眼。
施淮给袁谨念打电话让她把今天工作的文件拿过来,顺便推了今早的例会。
袁谨念拿着文件进来的时候是林姨开的门,施淮刚好下楼,就走过去接过了文件,见袁谨念还站在原地不走,皱眉问:“袁秘书,还有其他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