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除了乐明煦外，也有其他在箐南高中上学的，这个儿子和乐明煦还是同班同学。
不过就算是同班同学，居住在一个小区里，他们也几乎没说过话，见了面对方也完全当没看见他。
乐明煦自然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只当陌生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没想到他这个同学竟然开口叫住了他：“乐明煦，你怎么转……”
他大约只是太好奇了，才没忍住叫了乐明煦一声，却没能把话说完，被他妈妈拽了一把。
他妈妈的声音听着令人不适：“你什么时候跟他是朋友了？”
同学连忙否认：“我跟他不是朋友，只是想问他个问题。”
“别问，跟他有什么话好说，妈花大钱送你进箐南高中，不是让你去跟他这种人说话的，多跟其他人做朋友，对你未来有好处。”同学妈妈对着儿子再三强调，“看见他也要当做没看见，这个社会没背景有什么未来。走了走了，补习班要迟到了，别因为他耽误你学英语，以后你可是要出国的。妈等着你挣大钱给妈花呢！”
同学妈妈说着揪着同学大步往外走。
乐明煦摇摇头，继续带着施泽往前走。
“你不在意？”施泽询问。
“不在意。”乐明煦回答得坦荡，“把希望押在孩子身上，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父母应当自己努力，而不是希望自己孩子带着自己发达。”
“我出生时，她就常常吹嘘自己多厉害，迟早能搬出这儿住到大房子里去，十多年下来了，不还窝在这她看不起的地方。”乐明煦无奈的笑，“跟她生气，那是浪费精力，倒不如多做两道题。”
“到了。”乐明煦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脚步，他推开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没有踏上往上的楼梯，而是从楼梯旁狭窄的斜坡小道走了进去。
“路上没灯，有点暗，注意一点脚下，不要被绊倒了。”乐明煦在前面带路，叮嘱施泽。
这条道路乐明煦走起来都嫌狭窄，更不用说比他高的施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走过两间地下室，乐明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第三间地下室的门：“到了。”
他拉开门，黑漆漆的屋子里，丁奶奶正靠坐在屋中唯一的窗户边打瞌睡。
地下室稍稍高出地面一些，那里装了狭长的窗户，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的只有丛生的杂草，和来来往往人群的脚。
乐明煦打开灯，惊醒了丁奶奶。
“奶奶，我回来了。”乐明煦略微提高声音说话，丁奶奶耳朵有些不太灵，说话需要大点声才能听清。
“回来啦，回来就好，奶奶去给你装饭。”丁奶奶扶着桌子站起身。
乐明煦赶忙拉住她：“不用了，奶奶，回来太迟，我已经吃过了，晚饭就留着明天早上吃。”
“好。”丁奶奶也没问，她跟乐明煦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这孩子早熟可靠，平时也就不多问他话。
她起身准备回去自己的房间，一抬头看见了一直站在门边的施泽：“这个小伙子是？”
“是我同学，今天他家里没人，我让他过来玩。”
丁奶奶睁大眼睛，一时间有些慌张，她在外套下摆擦了擦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奶奶，奶奶好把家里收拾一下，这还是你第一回 带同学来玩，要是让人家不高兴就不好了。”
她转向施泽：“这个同学，家里乱，都是我忙得没收拾，你千万别在意。”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施泽努力让自己笑容显得真诚，“我主要是来跟乐同学补习的，他成绩好，可以多帮帮我。”
“哦哦哦。”丁奶奶直点头，“那你们去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施泽目送着丁奶奶慢慢走回自己小房间的蹒跚背影，身边传来叮里叮当的响动，乐明煦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把它们放进墙角的碗橱里。
这个屋子，狭小又逼仄，像施泽这种大高个子，站在里面就觉得天花板沉沉压来，很压抑。
空气里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晒不到太阳让空间里哪怕开着灯都很阴暗。
但是这间小屋子收拾得很齐整，每样东西都很干净，老旧的桌子椅子不见一点灰尘，压根没丁奶奶说的乱这件事，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哪怕地儿小，也能有走动的空间。
乐明煦收拾完东西，压低声音道：“她是丁奶奶，不是我亲生奶奶。”
施泽望着他，乐明煦冲他眨了眨眼：“礼尚往来，你讲了你的，我也讲一讲我的。”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我爸和我妈是很年轻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我妈发现我爸这人窝囊不成大器，完全挣不了钱，他们因为认识的时候年纪小，还没领结婚证，我妈把我丢下，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