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霆反握住他的手,用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他,坚定又充满着力量。
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很多人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场的气氛很快又变得活跃起来。
如今,得知孟老先生是孟院士的父亲,嘉宾们顿时就领悟了节目组如此安排的用意,好奇地询问孟院士的成长经历。
那些久远的记忆深埋在孟老先生心底,却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甚至是遗忘,反而因为他时常在心中一遍遍回忆曾经的过往,那些画面清晰地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此刻,他望着现场的嘉宾们,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许行舟身上,饱含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从头算起,这故事说来就长了。”
这一次,他特意说起以前从未公开提及过的更加久远的过往,只因为那才是现在这一切真正的开端。
他娓娓道来:“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初,那个最困苦的年代,六七岁的时候,家里人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只剩下我和父亲。”
“父亲带着我,从川市一路南上逃荒,逃到了魔都。一连走了好几个月,刚到魔都不久,我就饿晕在了路边。”
“我父亲心中焦急万分,却毫无办法,只能向别人乞讨。但那时,普通民众几乎都吃不饱饭,而乞讨的人又实在是太多了,一天下来,有可能都讨不到一口饭吃。”
“就在我父亲陷入绝望之时,我们幸运地遇到了许镛许先生和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他看向许行舟的目光深了深,短暂地停顿片刻,然后才接着说下去。
“许先生给我们买了很多包子,父亲慌忙将我摇醒,一看到包子,我两眼放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父亲带着我给许先生磕头,许先生不叫我们磕头,还从身上拿了不少钱给我们。”
“我们都很感激他,不住地说着要当牛做马报答他,许先生只说‘世道艰难,揾食不易。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比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重要。’”
“那时,我们刚到魔都不久,我父亲因为身材瘦小,一只腿曾经受过伤有些跛,一直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遇上了贵人,他鼓起勇气想向许先生讨个生计。”
“许先生没有立刻答应他,表情似乎有些纠结。后来我才知道,许先生帮过很多人,那会儿,他刚接收了一批贫苦百姓,他的工厂早已经安顿不下了,所以,他没敢贸然答应我父亲。”
“我父亲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许先生都不愿意雇佣他,他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心里一激动,忍不住痛哭流涕地跪了下来。”
“这一次,是许先生的儿子将我父亲扶了起来。那时,他和我年纪相仿,行事却很稳重老成,有礼有节地对我父亲说‘叔叔、叔叔,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们你都会些什么,我父亲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我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下苦力,没有什么特别的手艺,唯一能说得上来的,也就是他很会做家乡菜。”
“我父亲自知没什么本领,心里感到十分绝望。就连他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许先生的儿子兴奋地说‘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吃你们的家乡菜,你们来我家吧。’”
“许先生听从了儿子的建议,带我们去了他们家。我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当天晚上就给他们一家人做了一桌我们的家乡菜,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谁知,饭桌上,每个人都被辣得够呛,尤其是许先生的儿子,他辣得两个眼睛泪汪汪的,咕嘟咕嘟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水,却还要坚持说,自己特别喜欢吃这些菜。”
“那时,我才知道,许先生的儿子并不清楚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更不了解我们的家乡菜是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想帮我们。”
说到此处,孟老先生顿了顿。现如今,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心中又感动,又觉得有一丝哭笑不得。
其他嘉宾听得很是入迷,心中正觉得感动不已,同时也被小小少年的天真和善良所打动,忽然听闻此事,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眼见大家脸上都浮起了愉悦的笑意,许行舟难得有一丝不好意思,低声呢喃着替自己辩解:“他形容得太夸张了,我才没有那个样子。”
这一瞬,陆霜霆疯狂心动,为他的善良,也为他的可爱,孩子气般捏了捏许行舟修长的手指。
他偏头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家舟舟都是最帅的。”
明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许行舟心里仍是一甜,却轻嗔了他一眼。
孟老先生喝了口水缓了缓,然后接着说道:“从那以后,我们就留在了许先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