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蓦地笑了,“我信你。”
他从来都不是怀疑晏喻之对他的感情,他怕的只是其他不可控的外在因素。
或许是从小父母双亡,养成了这么个长虑后顾的性子,又或者是因为他二人都是男子,沈浮光便认为很难走到最后。
晏喻之道:“回昭明殿吧。”他不得不揭过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沈浮光想的也更多。
沈浮光点了点头,“好。”
好几名宫人在清扫着落叶,宫服领口处一圈暖和的白毛,沈浮光不禁在想,京城的冬天会下雪吗?
他道:“陛下,你的十八岁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嗯。”晏喻之道,“还有不到两个月。”
两个月说久也不久,可是他该给晏喻之送些什么生日礼物呢?
晏喻之注视着身侧之人垂头冥思的模样,会心一笑。
两人没走多久,乐正闻便出现了。
他递给晏喻之一个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沈浮光见到晏喻之看完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旋即合上卷轴扔给了乐正闻,静了半晌才转身对沈浮光道:“梨白在昭明殿等你。”
沈浮光也大概能猜到那卷轴里写的事情很棘手,道:“你有事就先忙,我等你回来。”
晏喻之看着他,眼里满是纠结,最终点了点头,带着乐正闻离开了。
梨白守在昭明殿外,怀里冒出小小的一片橘色。
沈浮光当即便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大橘,这次离京,很久没见到大橘,也不知道长了多大。
之前还说要把大橘带去跟太皇太后养的福禄一起玩,这次太皇太后同意留在宫中一段时间,福禄应当会被接进宫来。
梨白迎了上去,“沈公子。”
沈浮光望着他怀里,笑道:“这是大橘吧?”
“是的。”
那团橘色为了回应沈浮光,抬起脑袋瞅了一眼,见到是自己认识的人,挣扎着要从梨白身上下来。
沈浮光赶忙将它抱在身上,朝着殿内走去。
梨白见只有他一人,目露疑惑,被沈浮光尽收眼底。他道:“陛下有事,没跟我一起。”
……
林子芗刚给自己的后脑勺换完药,便听人通传说是陛下来了。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陛下又来做什么,晏喻之已经带着乐正闻进来了。
“参见陛下。”
晏喻之道:“他醒了吗?”
林子芗立即心领神会,知晓他说的是秦王,“回陛下,还没有。”
晏喻之走到里间,满室的药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乐正闻倒是没想到再次见到秦王,对方竟是这样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失血过多的脸色甚是苍白。
晏喻之默了很久,朝一边站立的众人吩咐道:“去找马车来,将他送出宫。”
林子芗错愕了一瞬,旋即大惊失色,“陛下不可!秦王现在的伤势万万不能移动,会有性命之忧。”他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亏了。
可是一说完便感受到晏喻之眸中递来的寒气,当即就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将里间的其他人赶了出去,道:“陛下为何要这样?”
太皇太后此前来时,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让晏喻之杀秦王,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与杀了秦王没什么区别,若是秦王命大能活下来,也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乐正闻厉声道:“林子芗你活腻了,竟敢抗旨!”
“微臣不敢。”林子芗躬身一拜,旋即走出里间,吩咐外面的人去准备马车。
他只是不明白,既然都不会杀秦王了,突然改变主意,定是出了什么事。
晏喻之行至他身侧微微一顿,冷笑道:“你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估计比朕更想杀了他。”
林子芗惊的立马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头皮紧绷着,感觉后脑勺的伤口又裂开了。
医正院的人刚将秦王搬上马车,脖颈上缠绕的绷带立马透出了一片绯红,众人顿时不敢动了。
乐正闻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上去。”
安置好秦王,晏喻之也上了马车,乐正闻则是在前驾车。
几乎是马车一离开林子芗的视线,便来了一群侍卫将医正院的一个小太监抓走了。
那小太监挣扎着让林子芗救他,被侍卫用一根带子勒住嘴带走了。
医正院顿时人心惶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子芗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想也不想便跑去找沈浮光。
马车内。
秦王脖颈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一大半,晏喻之冷冷道:“皇叔倒是挺能忍。”
而本该昏迷的秦王幽幽睁开了眼,“看来是失败了,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