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槐安的意外让沈浮光愈发坚定这次的绑架是真的, 如果他现在被带回去了,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晏喻之谋划了这么久, 绝不可能败在他身上。
秦天低声咒骂,驾马向前追去,高声道:“沈浮光,你跑得了吗!”
就算跑不了又怎么样,沈浮光暗下决心,他今天就是折了半条命在这里也要拖住他们。
而秦天眸底也起了杀意,逼近沈浮光身后时, 高高扬起马儿的前蹄, 打定主意要这样废了他。
可马蹄并没有踢在沈浮光后背, 几支箭矢猝然扎在马腿上,只听见马儿凄厉的嘶鸣声,连带着秦天往一旁栽倒。
沈浮光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也不敢回头,一味地狂奔,蓦地一只手紧紧按在他肩上,他刚想挣扎,那人就开口了。
“沈公子,是我。”
郑商!
沈浮光.气喘吁吁地回身瞧着他,甫一张口,一股冷空气便灌进肺里,顿时狂咳不已。
郑商见状赶忙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沈浮光难受地蹲在地上,捂住胸口咳嗽着,仿佛要将血都咳出来。
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沈浮光以为这人是郑商,抬头便要道谢,霎时愣在原地,这一愣,竟然也不咳了。
晏喻之扶起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沈浮光身上。
沈浮光道:“陛下来救我了。”他就知道晏喻之会来的。
这一路把半生的委屈都受够了,现在见到亲近的人,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晏喻之微微垂下眸子,瞧着沈浮光手腕上被麻绳磨破的地方,低低道:“对不起。”
沈浮光不明白晏喻之为什么要道歉,说到底除了待遇差了点,倒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陛下不用道歉的。”
郑商带人押着秦天走了过来,一脚踹在秦天的膝弯上,猛地跪在晏喻之面前。
秦天仰头瞪视道:“你竟然没死!你骗我们!”
沈浮光脑子里划过玉槐安的模样,心下一惊,快速抓住晏喻之的臂膀,想要告诉他玉槐安遇害的事。
晏喻之明白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没事。”
沈浮光茫然地往远处一望,恰好瞧见玉槐安举着长剑架在秦飞的脖颈上,缓缓地往这边走来。
玉槐安没死。
沈浮光一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晏喻之说的演戏,是这出戏。
玉槐安将秦飞扔给暗卫押着,道:“装死可真难。”
沈浮光看见玉槐安胸口破掉的衣裳里有金丝状交织的东西,这个应该是叫护身软甲,怪不得他被短刀击中后没有血流出来。
秦天怒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玉槐安道:“我有说过要追随秦王吗?”
秦天双目圆睁,道:“你以为你跟着他就会有好下场吗,今朝他会杀掉自己的亲叔叔,来日你也活不了。”他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只想离间他们,让他们产生隔阂。
玉槐安却不以为意地说:“比起以后,现在想杀我的可是秦王,我们当然得一致对外了。”
“你一个外姓王……”
秦飞猛然道:“秦天闭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晏喻之轻嘲道:“比起外姓王,朕的这个亲叔叔又能好到哪儿去。”
沈浮光慢慢拉着晏喻之的手,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对秦王抱有任何对亲情的期待了,可沈浮光却依旧感觉出他的伤感。
晏喻之回扣住沈浮光的手指,带着他往一旁刚驶出来的马车处走去。
沈浮光坐在软榻上,晏喻之在给他的手腕上药,手法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起初没太在意,现在平静下来才发现双手手腕已经被擦掉了一层皮,光是上药就疼得不行。
沈浮光道:“陛下是什么时候醒的?”
“今早。”
“一醒便来寻我了吗?”
“嗯。”
晏喻之怎么突然惜字如金了?
沈浮光倾身靠近他,问道:“陛下怎么了?”
晏喻之包扎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好沈浮光的手,“……朕瞒了你一些事。”
沈浮光暗自惊讶晏喻之的语气中竟然存着几分愧疚,是因为他受伤了吗?
“就是这次的事对吧?我本来以为这场绑架是假的,就是你说的演戏,可陵阳王却告诉我是真的,甚至我都快分不清他是哪边的人了。”
晏喻之解释道:“这件事本就不可控,半真半假,是朕事先没有同你说清楚。”
沈浮光笑道:“我不怪陛下,你都说了这是不可控的,那两人要做些什么谁又能猜到,要怪就怪玉槐安,谁让他不把真相告诉我的,害我担惊受怕了一路。”
马车被人在外敲了两下,旋即是玉槐安的声音,“说本王的坏话,早知道就让他们把你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