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邻居张大爷上午打麻将赢了三十块钱,前排邻居李大姐今天过生日吃长寿面。哈月的朋友圈如今只剩下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但这不妨碍她非常享受地阅读并且给他们点赞。
屁股下面的浴缸是前年新安装的,赵春妮这辈子一直住在平房,从来没有用过浴缸,但是这没能阻止她逐渐喜欢上泡澡的放松,尽管一开始哈月回绥城后准备花钱改造浴室的时候,她还表示出强烈的轻蔑,认为哈月是在瞎折腾,糟蹋钱。
扫完一轮朋友圈。
联系人那里的红点还亮着,哈月点进去,看着娄志云的头像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同意对方的添加请求。
如果只是普通的客人还好,她不在乎和客人们互通联系方式,这是做生意的必要热情,但是察觉到了娄志云的小心思后,她就必须谨慎行事。
虽然娄志云看起来很符合她当年在蓟城择偶的标准,但哈月现在确实没心思考虑个人感情,何况,如果对方知道了她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母亲需要长期照顾,也不会跟她更加深入的发展下去。
没有结果的事情,没必要开始,不过是浪费精力。
况且小地方不像大城市,分手后就能将对方放归人海,几年都见不到一次,在这里,地广人稀,风吹草动般的屁事都能被大家当做谈资讲上一整年。
她无意回应他的好感,也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时间划过十点,热水器上的红灯熄灭,哈月刚要把手机搁在小板凳上,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短信内容。
她点开讯息,眉头轻轻皱起,而后又慢慢舒展,再如此反复。
信息是薛京发来的。
回信距离她今晚给他发信息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但对方似乎没有想要对自己延迟回复做解释,他只是很客套地回复她:“当然不会打扰。微信与手机同号。”
第11章 他人即地狱
一夜噩梦,凌晨,薛京顶着两只青黑的眼圈猛地从老旧的席梦思床垫爬起来。
双臂抱着被子,他拉下遮挡着双眸的眼罩,先是盯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发了一会儿愣,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到他环顾四周,看清了躺在不远处地毯上被开膛破肚的行李箱后,薛京一脸懊恼地用被子蒙着头重新倒向了后方。
一声咳嗽,紧接着又是两声,白色的被褥被拱起一个巨大的弧形,分不清下面蛰伏的是刚起床的男性人类还是躲进洞里的兔子。
酒店房间就这样安静了五分钟,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重新响起,靠近左侧床头柜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条胳膊,薛京伸出秀气的五指在床头半米见方的地方摸了几十秒,才将正在充电的手机扯进了被子。
拔掉充电器头,被窝里一片漆黑,除了他紧贴着鼻尖处一寸的手机屏幕。
角度刁钻的光源从他的鼻梁向上成散射状,在眼底投射下一片晶莹。浓密的睫根则像是朝着天空生长的树杈,在瞳孔上倒映出晃动的剪影。
他是不会去和她吃饭的,死也不可能的。
可是讯息栏里那条昨晚由他亲自发出的短信好像没有在表达拒绝。
退出收件箱,他又点进微信联系人,轻车熟路的在星标中找到了被他备注为哈月的微信号。
哈月的微信昵称从大学期间就没有更换过,单字母一个 H,薛京亦是,单字母一个 X。
2020 年 6 月,两人分手的第二年,微信更新时曾增加了头像拍拍这一终极社死功能,此项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下线,所以薛京点开哈月头像的时候,需要屏住呼吸,才不会手滑引发提醒。
哈月的朋友圈仍然是一条直线,至于头像,也还是那只快被网络包浆的可爱小狗,品种是马尔济斯。
单凭那一道线,薛京不确定哈月是在某个过得不好的时间点清空了曾经的朋友圈,还是说昨晚他给她发的讯息她压根就没有看懂。
他真的没有想和她擦出异性之间的火花,但他会好奇,对方发现自己还躺在她黑名单时,会产生什么样的表情。
点开两个人的对话框,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他们分手后的那段对话。
绿色框的是薛京,因为发送的信息杂而乱,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可怜。
“哈月,我们再谈谈可以吗?”
“为什么一定闹到这个地步?”
“给我一点信任,可以吗。不用太久。一年,就一年,写不出名堂我立刻就业。”
“我能给你你想要的。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未来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
而白色框的是哈月,措辞冰冷似把刀。
“不需要了。”
“我们不合适,也不会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