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这世上有许多东西可以作假,可以伪装,可以欺瞒的,但——也有东西,唯剩真实。”
他低声开口,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
那双深邃而澄澈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
“我心悦你,这一点,我从未骗你。”
他一字一句,谨慎而珍重,像是在做出最为重大的许诺。
“你...当真毫无所觉么?”
这一句,似询问,似低颂。
夜曦玥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当真毫无所觉么?
她忍不住在心中反问自己,几乎是立刻就有了答案。
当然是...有的。
与她说话时候,少年绯红的耳廓。
夜晚归来时,饭桌上飘香四溢的饭菜。
永远站在她身侧,强硬而坚持的保护姿态。
以及,九灵塔中,那一个强势而珍重的吻......
怎么会没有感觉,怎么会毫无感知?
他说得不错,这世上太多东西可以伪装。
容貌、年龄、身形......
改头换面,便可以成为另一个人。
但,有的的确是装不出来的。
那些温柔的低语,那些体贴的照看,那些细碎而绵长的笑意......
不会是假的。
她很清楚。
半晌,她终于道:
“可你还是骗了我——”
“先前是因为记忆恢复得不多,就没想说,以免徒惹来一些麻烦。从风离钟出来后,其实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告知于你的,可...你先一步猜到了。”
帝释天有些无奈地笑笑,眉眼间又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
“毕竟,曦儿一直如此聪慧。”
夜曦玥眼帘微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又掀起眼帘,道:
“那...从前的那张脸,才是你原本的模样?”
帝释天点头,又道:
“其实本座现在的模样,与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在那基础上,稍微改动了些。“
毕竟是两个不同年龄段的模样,长相本就不会完全一致。
他再刻意改一改,加上失忆之后性情脾气都与之前大相径庭,自然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他略停顿了片刻,才斟酌着问道:
“那曦儿...更喜欢哪个?”
第615章 都是他
不知为何,夜曦玥总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不怀好意。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咬牙道:
“不都是你吗!”
帝释天凤眸之中划过一抹璀光。
这是...承认他是他了?
夜曦玥也察觉到这话似乎别有含义,正想解释一二,就听身前男人低声笑道:
“那这样看来,曦儿的意思是,无论本座是何等模样,你都喜欢了?”
夜曦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他——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厚脸皮了!?
但迎上他笃定含笑的眼,那些想要否认的话,却又忽然卡在了喉咙,怎么都说不出了。
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了辩驳的话,拧着眉道:
“若是景川,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川是我,帝释天也是我。”
他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剑眉微挑。
想要将景川与帝释天这两个身份切割?他当然不会允许。
他就是他。
景川是他,帝释天也是他。
哪怕在一些方面有着区别,可本质上,都是一个人。
这一点,她不会察觉不到。
夜曦玥哼笑,似乎对他这一番说辞不以为然。
“是吗?我还不知,一个人,居然能同时拥有两种全然不同的脾性?你说这两个都是你,那——哪个是真的你,你自己又分得清吗?“
帝释天眸色微深。
夜曦玥这话说得实在是极为不客气。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
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气他。
心底情绪翻涌,但最终都被他压下。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话若是旁人说,或许早已经尸骨无存。
可,偏偏是她。
他连她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了,何况其他?
所以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也依旧无法真正生气。
甚至在最初的一阵闷痛之后,又悄然生出一股欢喜。
——她在意他。
二人认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彼此绝对算得上是了解。
他很清楚,对于无关紧要的那些人,她从来连眼神都不会多施舍一个。
这次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还是因为,骗她的人是他。
看着身前少女微微抿起的殷红唇瓣,以及眼角眉梢未曾遮掩的燥郁懊恼,他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放轻了动作,一声轻叹。
“曦儿,你明明知道,那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