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州微微侧身,“你们不一类人。”他停了一秒,“她是我女人。”
“的确不一类人。”他凉薄,沈桢更凉薄,“倪影是正经恋爱,我纯粹是你无聊了,打发寂寞,渡劫的玩伴而已。”
一片死寂。
陈崇州没反驳,她也不再问。
从忠贞度,干净度,倪影不配和沈桢较量。
可忠贞干净,不代表男人一定爱。
这年头的绿茶婊,挺抓男人的,而且演技越高超的,越吃香。
女人看懂内核,男人往往看不懂。
就算发现是渣女、隐形海王,已经上头了。
男人没上头之前,高段位的女人轻易不露馅,只要上头,也离不开她了。
沈桢去拐角的窗口取药,护士交给她一大袋子,“孟教授加新药了,愈合刀口和祛疤的,你手术伤疤有点深。”
一共四小瓶,标注着1234,按顺序涂,还有混合完再涂的。
昨天李惠芝抹药,一边抹一边骂,骂周海乔浑蛋,骂她遇人不淑。
那阵仗,逼得沈桢一言难尽。
陈崇州在一旁,翻了翻药袋,“来我诊室。”
他走回电梯,挡住门等她,一动不动。
沈桢面无表情跟上,7楼下降3楼的过程,都不讲话。
密闭的空间里,她闻出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恢复最初了。
是倪影喜欢的那款,浓苦,辛辣,象征孤独,以及占有欲。
被消毒酒精和刺鼻的药味掩盖,淡淡的。
出电梯,她直奔2诊间,本来就没打算让陈崇州干这事。
廖坤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正好下班,一抬头,“沈桢?”
“你帮我换药。”
“陈主任呢,他也坐班。”
“你瞎了?”门口传来阴恻恻的男音。
廖坤越过沈桢头顶,打量陈崇州,他堵着门,那张脸青里带黑,阴云密布。
这动荡的漩涡,廖坤可不掺和,“你伤得部位太隐晦,我不合适。”
她把药扔桌上,“你不是医生?”
“我负责男病人的下面,我不管女病人的上面。”
沈桢懒得废话,拖着他去里间,拉好帘,利索脱衣服,“快点上。”
廖坤杵在原地手足无措,“上什么啊!大白天的——”
沈桢解释,“上药。”
他不听那茬,扭头跑,和正要进来的陈崇州碰个面对面,“你上,太不矜持了!”
男人停下,揭过门帘的缝隙,七分长的牛仔裤裸露她半截雪白的脚踝,运动鞋拿一次性的喷漆笔涂鸦过,鞋面是C,左右两边是SB。
陈,傻,逼。
陈崇州没忍住,喉咙发笑。
她真够痛恨他的,变着法的损他出气。
他若无其事掀开帘,用消毒液清洁双手,“换完药之后,随便你去哪。”
沈桢迅速整理上衣,用力撞开他,“我不用你。”
这猝不及防地一撞,力道极大,陈崇州后退了一步,消毒柜的棱角顶住了腰,一阵钝痛,他顾不上站稳,几乎下意识,去检查她胸。
“伤口没疼?”
她甩掉他,直接摔门。
门关上,又弹开,走廊人来人往。
似乎,那不单单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本能,有一种私人关怀的情绪。
察觉到这点突兀,陈崇州蹙了下眉。
他跟出去,伫立在扶梯口,防护墙是半米高的加固玻璃,楼上楼下一览无余。
他注视沈桢在5楼挂号,排队,就诊,娇小纤细的身躯淹没在无数病患中,远远一打眼,执拗清醒得要命。
在他这,五分钟能解决,她硬生生折腾了俩小时。
陈崇州烦躁得慌,解开白大褂透气。
与此同时,一个穿夹克衫的男人路过,“陈主任,看美女入迷了啊...”
“哪有什么美女。”他云淡风轻,一转身,是孟京兆。
“省里没开会?”
“开一半,赶到总医院会诊,国土资源局二把手的老丈人,胸腔出血,三根肋骨粉碎,高血压并发心肌梗死,不足25%的存活率。”孟京兆得意洋洋,“圆满成功,手术录像纳入胸外科临床教科书。”
陈崇州目光还在沈桢那边,没太入耳,“你年底要升医科大的院士了。”
孟京兆摇头,“全省才评几位?我保住教授的头衔,光荣退休就行。”
沈桢走出诊室,一名白大褂站在身后,“沈小姐。”
她一愣,回过头,辨认了一会儿,“佟医生吗。”
他喜出望外,“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沈桢住院时,廖坤替他要过她的手机号。
据说,他初恋是文艺兵,异地七年,经常见不着,久而久之,淡了,散了。
第二年初恋转业,闪婚嫁给了餐厅老板。
七年坚守,一夕瓦解。
这场变故深深刺激了他,至今没再谈。他对沈桢的好感,就源于那句“我有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