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解着衬衫扣,“没有客人吗。”
“孟太太和丁太太来过,没用餐,还有一名瘦瘦高高的的男士,送了茶叶和燕窝。”
他动作一顿,“茶叶呢。”
“储物间。”
陈翎推开挨着露台的一扇门,货架上一枚金属礼盒,800g的祁门红茶,底下垫着一枚金色木盒,是马来西亚金盏燕窝。
盒子明显没拆过,陈家这种权富大族,低于六位数的礼品基本不入眼。
陈翎用匕首划开盒盖,一包不漏地拆,拆到最后一包茶叶,发现了玄机。
包里没有茶叶,有一卷纸条。
逐一抻平,是转账单据。
汇款账号是江蓉,收款账号是卫刚,黑鸡的本名。
地址渭北区烟霞路农业银行,距国宾半岛47公里。
江蓉跨越大半座城,可见非常谨慎。
陈翎不动声色攥在手心,扫了一眼西院,“大嫂在吗。”
“午睡呢。”
他看腕表,“五点了,没醒?”
芬姐把外套挂在衣帽间,忙碌着沏茶,“白天和赵太太去美容院按摩,才睡不久呢。”
陈翎直奔客厅,“请大嫂来南院。”
“不必请。”江蓉背靠南院的扶梯,整理衣裤轧出的褶痕,“我知道你会找我。”
芬姐泡好热茶,放在茶几上,拎着一筐洗完的衣服,去北院晾晒。
江蓉迈下台阶,径直坐在陈翎对面,斟了一杯茶,“你的下属大闹老宅,我没找你算账呢,你倒积极。”
陈翎审视着她,没出声。
“负荆请罪吗?”她捧着茶杯,笑吟吟。
其实,他没料到江蓉有这份泰然自若的气势。
寻常的暴徒、罪犯,一旦面对他,胆大的心虚冒汗,胆小的魂飞魄散。
怪不得江蓉敢铤而走险雇凶。
陈翎坐姿端端正正,“念在大嫂曾经关照我,我给您机会坦白。”
她冷笑,“我坦白什么?陈翎,他们是你的下属,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国宾半岛是权贵聚集的地界,名利场上互相有交集,他们这一出,流言沸沸扬扬,我颜面扫地。若不是顾忌你,我早就控告他们了,你不管,督查总管得住他们吧?”
“大嫂一定要逼我挑明吗。”陈翎蹙眉,一张脸满是悲意,“主动交代和被动认罪,不是一样的结局。”
江蓉心里一震。
她意识到陈翎捏住了什么把柄,却仍抱有一丝侥幸。
“我无罪可认。老二树敌不少,何佩瑜一贯张扬,正经的太太们瞧不上她那副嘴脸,她自作孽,捡回一条命很走运了。凭什么认定我所为呢?成王败寇,她输了,我懒得和输者计较。”
撂下这句,她转身回西院。
“江蓉。”陈翎忽然叫她名字,“这一刻起,我们不再以叔嫂关系对话。”
她扭头,诧异望向他。
“29日上午10点35分,你分七次汇款100万到卫刚的账户,他绰号是黑鸡。”
江蓉大惊失色,“你——”
“黑鸡畏惧我,也心知肚明你不值得尽忠。”
第201章 我输了
陈翎起身,一步步逼近江蓉,将茶叶内的票据亮明她眼前,“黑鸡昨天送到老宅一盒祁门红茶,被佣人锁在储物间。他受雇于陈政,理应完成任务收钱,为何花钱送礼?我拆开包装,在茶包中找到你汇款的票据。”
江蓉只一秒的惊惶,下一秒归于平静,“陈翎,你不经商,哪里了解商场的门道呢?你大哥的对手多,对手一旦输急了,会演变为仇敌。敌人肆无忌惮攻击富诚,不惜制造各种灾祸伤害陈家的人,你大哥在这种环境下危机四伏,他收买黑鸡,是自保,也是保家眷。”
她重新落座,用杯盖拂了拂水面飘荡的茶叶沫,“商场水深,不逊色你们仕途。多结交几个江湖人士,万一遭同行暗算,起码有还击之力,不至于任人宰割。”
“是吗。”陈翎漫不经心翻阅单据,“大嫂和黑鸡无来往?”
“黑鸡以前为陈政做事,陈政没来得及付款,我补上。”江蓉转动着茶杯,“汇款一百万不是雇佣他办事,而是陈政垮了,我感念他多年效力,打发一笔遣散费。”
“那你利用书房和客厅的两部座机迷惑我的下属,又是什么意图?”
江蓉一怔,瞳孔倏而胀大。
“通讯中心收集的信号记录,转接01号是正常,转接02号是乱码,我询问过,今天附近区域的信号稳定,所谓干扰是人为。”
“稍有异常就认定有问题。”她强作镇定,“陈翎啊,你是职业病。”
陈翎耐人寻味笑,“单凭这些,你不会认罪。”他绕到她身后,“张理揭发陈政转移公款,计划年底移民瑞士,我便留意他了,陈家待他不薄,公然反目必有蹊跷,而你和他之间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