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506)

陈渊没有回头,他宽阔的身躯仿佛定格住,无尽的沧桑和悲悯,“母亲,您真赢了吗。”

江蓉得意,“我当然赢了,我不翻口供,他永远洗清不了嫌疑。”

他侧过身,“您良心安宁吗。”

像一簇熊熊烈火,蓦地点燃了江蓉,“你什么意思?”她扯住陈渊的衣领,“你心软了?他根本不是你弟弟,你没有兄弟,你也没有父亲了,你只剩母亲!我苦心孤诣赢得这副局面,你没资格反抗!”

他掰开她手指,一根,两根,直到从她手中彻底挣脱。

江蓉摸到一把空气,令她慌乱无措的空气。

“我也讲过不要碰沈桢,您听了吗。”陈渊毫不迟疑背对她,“母亲,你唯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您最后的依靠和指望,您试图毁灭他最珍视的东西,您要他死,要他活?”

江蓉整个人摔在沙发上,门一开一合间,他身影消失在万丈晚霞的尽头。

***

陈翎赶到住院部,沈桢正睡着。

他没有打搅。

省厅办距离医院三里地,陈翎又折返,熬了一夜班。

陈崇州的罪名可大可小,关键的突破点取决于江蓉的口供。

她肯推翻,“畏罪潜逃”的控诉便不成立,不肯推翻,这案子后面有得咬,一年半载都没招。

经济案件最复杂的一类,当属境外转移公款。

上面深恶痛绝。

第二天早晨,陈翎抵达病房,揭过四四方方的窗口,沈桢倚着床头,眼神黯淡无光。

三楼窗柩攀爬着一株开败的梅树,白梅映在她眼中,她亦是映在陈翎眼中。

他静默良久,拧开门扶手,皮鞋踩在瓷砖的动静,惊醒了她。

“三叔。”她撑住枕头,有气无力,“你受伤了吗。”

陈翎搬椅子,坐在床畔,“没有。”

沈桢伸手,“你胳膊。”

他没动。

“三叔,胳膊。”

她偏偏执拗得很。

他愈是试图遮掩,她愈是不罢休。

下一秒,她扼住他手腕,撸起袖口,糜烂的旧疤赫然复发。

沈桢眼圈通红,“三叔,我是不是克你啊。”

陈翎怔住,旋即闷笑,“或许。”

“你留在医院吧。”她带哭腔,小心翼翼哀求。

他几乎没犹豫,“好。”

陈翎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顾允之再三劝诫,他不搁心,一腔精力扑在陈崇州这档事,更不愿兴师动众。

沈桢一句,就这么管用。

他兀自发笑,她却紧张起来,“三叔,你今天过来,有噩耗对吗。”她已经崩溃到极点,勉强深呼吸,“我顶得住。”

陈翎顿时收敛笑意,“还未定论。”

沈桢情不自禁颤抖着,“三叔,你能帮他吗。”

他不语,有些颓靡。

“几年也行。”她哽咽,“我查过法典,转移公款的罪名坐实,起码要五年,六十亿...会无期吗。”

沈桢抓紧身下的床单,手凉浸浸的,如同从冰窖里捞出。

陈翎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虚虚实实揽住肩膀,摁在胸口,“陈政认了,他充其量是从犯,没有那样严重。”

她轻轻啜泣,身体一点点弯曲,蜷缩在他怀里。

“沈桢,倘若实在无路可走。”陈翎的脸在她耳后,视线中,她一头乌发散在他臂弯,他感受到她的脆弱与柔顺,沈桢纯白的直击肺腑的破碎感,再一次落入他心脏。

扎了一个无解的死结。

“我答应过老二,假如你愿意,三叔照顾你。”

沈桢的哭声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照顾什么。”

陈翎松开手,“你可以接受的任何一种身份。”

床单边缘的五指瞬间抓得更紧,“三叔就是三叔,你照顾我,耽误你的公事。三叔是警界的神祗,是全省人的黎明,我哪能影响你的仕途。”

这时,护士进病房输液,陈翎拖着陪护椅退到一旁,抿唇沉默。

***

十点钟,负责监视江蓉的下属给陈翎打电话。

“黑鸡联系江蓉了。”

彼时,他在住院大楼的后门抽烟,手骤然一紧,“内容。”

下属欲言又止,“汇报卢强被逮捕...以及向江蓉索要五百万的封口费。”

陈翎面无表情闭上眼,片刻,他沙哑下令,“拘捕江蓉。”

下属挂断,掏出对讲机,“行动!”

潜伏在国宾半岛周围的几名便衣,从四面八方涌向4栋庄园,为首的小赵叩门,“物业。”

芬姐停下,隔着玄关,“你们什么事啊?”

小赵气定神闲,“隔壁3栋投诉到物业,你后院的下水道堵了。”

她一边嘟囔一边开门,“后院没堵啊,太太浇花呢。”

门敞开的一霎,小赵出示证件,“江蓉在哪?”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