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收到区局的消息,风风火火闯入会议室,所有人纷纷看向他,按级别,陈翎坐在左一,主持会议是一名五十出头的男人,在宣读文件。
顾允之在陈翎身后简短陈述了情况,陈翎脸色突变,绕过椅子,俯身和主位的男人打报告,“我有要紧事,先撤?”
男人颔首,“会议指示我会吩咐秘书传达给你。”
“多谢。”陈翎穿上外套,健步如飞。
左二位置的男人耳语,“稀奇啊,没见过陈翎如此慌张,和女人有关?”
左三的同僚感慨,“二十年枪林弹雨,他能在一线活下来实属运气,是该成家了。”
男人笑着打趣,“他熬到这一步真不易,陈翎心气高,连罗教员的千金也没入眼,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陈翎离开会议室,等不及电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楼道,“老二简直疯了!”
顾允之紧随其后,“他母亲和爱人生死未卜,换哪个男人沉得住气啊,您也调查清楚了,转移公款是大爷,和二公子无关。”
“他意气用事,你不懂规矩吗?”陈翎面目严肃,“陈政口供没录完,目前不算了结,即使了结,上报签字才能放老二!”
顾允之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您要为二公子澄清啊,他是情有可原。”
陈翎眉目阴翳,坐进驾驶位,一踩油门直奔东郊。
途中,他拨通陈崇州的电话,是小赵接听,“陈厅,他没带手机。”
陈翎咬牙克制情绪,“哪辆车。”
“尾号788的吉普,通讯代码02。”
“路线。”
小赵开启实时定位,“在康阳大道,距您十九公里。”
“先压下,不要声张。”
“我明白。”
陈翎迅速用对讲机联络02,多次中断后,终于同频,“老二你回来——”
“三叔,再耽搁,她们会没命!”陈崇州抢先打断他,“一起绑了我母亲和沈桢,除了江蓉谁会动手?她既然冒险,会不痛不痒收手吗?”
“人手不够,我亲自从市里调,暂时没有了结,你这是潜逃!”
“我没罪。”
“你现在有了!”陈翎握紧方向盘,“立刻回区局,来得及补救。”
陈崇州朝东郊大道疾驰,“沈桢和我母亲平安,我会投案。”
陈翎血气上涌,他嘶吼,“性质不一样!”
那端只有急促的鸣笛声,没回应。
“老二,你信得过三叔吗?”陈翎竭力平复,调头抄近道,试图阻截他。
陈崇州浑身紧绷,他极度不冷静,气息也不稳,喉咙挤出颤音,“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贸然行动,可我不能忍受我的至亲和挚爱有一分危险。”
“老二,你知道三叔对沈桢特殊,我不可能放任她受伤害,我豁出自己也保她无虞,你信我。”陈翎飚速到上限,猛地侧滑,从狭窄的弄堂穿梭而过,开出巷口,是东郊大道的末段。
与小阳山一山之隔的公路,有两辆警车往这边驶来。
长安区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区,年初与东区合并,东郊和东疆港也划归在长安区,区中心距离东郊恰恰一头一尾,由东至西长达五十里地,近郊横跨一座小型山脊,路非常难行。
陈翎预估了时间,他们至少二十分钟赶到。
此时,车厢频道已受信号干扰,断掉了。
“崇州!”
杳无回音。
陈翎狠狠击打方向盘。
第198章 我不后悔
陈崇州泊在白市口工厂的厂房外,一点五十五分。
下车处,废弃的砖瓦堆上有一只染血的高跟鞋,一撮黏糊糊的头发。
高跟鞋是沈桢的,头发乌黑微卷,是何佩瑜的。
他脱了外套,只穿棉衬衣,从直筒型的旋梯迂回上楼。
白市口在14年大范围拆迁,建筑企业是绿河集团。
拆完南街,拆北街时,绿河爆发内部危机,资不抵债,董事长携款潜逃出国,高层入狱,这一带顺理成章变成烂尾楼。
施工地遗弃了一些工具,陈崇州抄起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棍,横在腰腹,到达二楼。
一名放哨的光头拎着一袋花生米,一瓶酒,坐在石墩刷视频,时不时东张西望。
大抵是皮鞋踩在砂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察觉到,立马调头。
四目相对,陈崇州反应敏捷,他竖起食指,嘘声的手势。
光头含着瓶口,不自觉懵了,比划口型,“你是鸡哥的人?”
他一笑,“我是你爷爷。”手起棍落,拍在光头膝窝,痛麻感直击天灵盖,男人跪倒,嚎叫报信,“转移——”
陈崇州手臂一搪,羊毛外套从天而降,及时罩住光头的脑袋,闷在其中。
他摸索到后颈下一寸位置,屈肘一抡,光头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