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23岁的陈崇州,在陈家不可掌控的棋局里,设阵,布子,卧薪尝胆。
“我试过联系国内,可黑狗立马找到了我。”乔函润无法坦白事实,硬着头皮圆谎,“花店的老板不想惹事,再三警告我,好不容易有一个遮风避雨的落脚处,我也认命了。”
杨姬收拾完书房的文件,下楼汇报公务,陈渊终止了对话,专注聆听。
乔函润此时觉得,在他风平浪静的面孔背后是暗流汹涌,只是怜悯愧疚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与怀疑,不曾戳破而已。
昨晚的气氛太到位,她的伤疤,难堪,苦楚,在他脑海落地生根,只要面对她,陈渊不由会心疼,懊悔。
这种情意,比纯粹的爱恨折磨人性,像锋利的荆棘缠裹住他,他一挣,满身的血,旧情和道德枷锁的禁锢束缚,令他遁逃不得。
杨姬汇报完项目,陈渊也用完餐,她恭恭敬敬走在他身后,“梁泽文邀请您明晚出席长实集团的年会。”
他系着领带,淡淡嗯。
“陈董——”杨姬欲言又止,“请柬标注男士携一名女伴。”
陈渊停下动作,“长实的要求?”
“是。”她也一头雾水,“搞不懂梁泽文的意图。”
乔函润在这时走过来,伸手接替他,“以前在香港,每天早晨我会为你扎领带,挑选西装和皮鞋。”她温柔含笑,“你喜欢深沉的素色,我喜欢明艳的红和黄,你很纵容我,领带总是这两种颜色,偶尔和衣服不搭,你也任由我。”
她系得缓慢,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杨姬在他们之间来回梭巡,察觉到陈渊的态度,主动解围,“晟和集团公关部的袁莎酒量好,不如她陪同您前往,应酬敬酒。”
乔函润抿唇,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好半晌,陈渊开口,“喝点香槟,能承受吗?”
她眼睛亮晶晶,“能。”
他示意杨姬,“下午带乔小姐定制礼服。”
“是。”
杨姬不声不响退下,倚在玄关外,编辑一条短信,随即删除。
第188章 想我了?
收到短信的男人一字不漏读完,也清除掉。
佣人进入书房,风雪过后,外面正是艳阳高照。
屋内却昏暗得很,只依稀窥伺到窗前的一抹人影。
“先生,您不拉帘吗?”
芬姐要拉开,被陈政制止,“老大回了吗。”
她停住,“我联络过大公子,他近期抽不开身。”
陈政拧开醒脑油,涂在指腹,点了点太阳穴,“你传我的原话,他不回,我亲自去一趟天府1号,场面不可收拾,怪不得我了。”
芬姐愕然,“大公子不是住陈公馆吗,天府1号是?”
他冷哼,“陈渊出息了,藏了姓乔的九年。”
他猛地一摔手机,机壳四分五裂。
杨姬那条短讯是——乔小姐复活,大公子旧情未了。
陈政一万个不信,她在异国他乡无根无依,却躲过号称“东南亚顶级杀手”的黑狗搜捕,并且平安无恙活到今日。
很明显,其中有鬼。
乔函润家世平庸,没有后台,性情也不伶俐,有道行从陈家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不是陈渊布局护航,又会是谁。
一向敦厚沉稳的长子,在眼皮底下玩一出金蝉脱壳,陈政简直始料未及。
“乔小姐没死?”芬姐也傻了,“那沈小姐...”
陈政脸色阴鸷。
祸水东引,调虎离山。
陈家确实只顾防备沈桢,而忽略了其他女人。
陈政从没见过陈渊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下跪求情。
乔函润之外,便是沈桢了。
细琢磨,不像假的。
“支会夫人。”陈政嗑了嗑烟袋锅的积灰,填充新的烟丝,“通过她给老大施压,交出姓乔的。”
芬姐哎了声,退出书房。
他一手抄烟袋,一手拨通黑鸡的号码,“你在什么地方。”
“按您的指示,日夜跟踪沈小姐。”听筒静悄悄,有回音,像在地下车库,“沈小姐从医院出来了,拎着包裹。”
陈政嘬了一口烟,“你让手下盯她,你撤。”
黑鸡领悟他的意思,“您吩咐。”
“去天府1号,盯乔函润,有机会绑了她。”
他挂断,愁眉不展。
老二才失势,老大就暴露真面目。
没了对手,长房在家族独大,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肆无忌惮不服管束了。
西院那头,江蓉得知乔函润活着,在佛堂勃然大怒。
“陈渊又犯糊涂!折在她手上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吗?”
芬姐劝慰她,“二房倒了,二公子也废了,先生只能器重大公子,陈家的产业都是长房的,就算大公子娶乔小姐,先生没辙。”
“老二是配合调查,不是死了!”江蓉手臂一扫,供桌的果盘糕点洒了一地,“高楼起与塌,在陈政一念之差,他肯救老二,老二照样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