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465)

她食指一厘厘爬过他的掌纹,贪眷而沉迷,仿佛描绘出她缺席的九年岁月,“曾经,我以为自己会是你的妻子,我们有遥远的未来。你记得在冰岛的极光下,你许诺我结婚吗。”

陈渊记得。

虽然画面越来越模糊,他的怀念也从日复一日,到月复一月,这半年,再未怀念过她。

偶尔想起,锥心刺骨的痛也淡了。

“陈渊,你对我讲过的话,你的所有,我没忘。”乔函润注视他,依稀是旧时的模样,英朗儒雅,温润如玉。

她在英国极少出门,庄园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泰晤士河,黄昏的伦敦桥。

伏在桅杆上,乔函润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途经那座桥。

他们在她的世界像无端刮起的风,激不起半点涟漪。

包括齐商,他厌憎什么,嗜好什么,她一无所知。

只有陈渊的喜怒哀乐,烙印在她的血液命脉。

“你一点没变。”

窗外的灯火投映在他瞳孔,像是他的眼睛含着光,“不老吗。”

乔函润笑着,“三十六岁就老了?”

他摩挲着下巴墨青色的胡茬,“已过半生,还不老吗。”

“如果活到一百岁,没过半生。”

陈渊走向回廊尽头的天台,“勾心斗角身不由己,明日是福是祸都未知,活一百年,未免太孤独疲惫。”

乔函润从背后拥住他,贴着他的脊梁,“陈渊,我们一起活到一百岁,你愿意吗。”

漫长的死寂过后,他嘶哑笑了一声,“你也没变,喜欢追问不可预料的答案。”

乔函润心凉了一寸,她缓缓抬头,“你没有回答我。”

落地窗纠缠的两具身躯,她总是这个姿势抱他,她着迷他的宽阔,着迷他充满力量的心跳。

她觉得那是自己完完整整占有他的时刻。

紧挨他的心脏,深情又唯一。

陈渊感受到一阵窒息的闷涨,流窜在体内,迅速吞噬了他。

乔函润的温度和柔情如此熟悉,和当初一样,又不太一样。

他犹豫良久,握住她圈在自己腰腹的手,“活不到一百岁呢?”

“那九十岁,八十岁,甚至六十岁。”她迫切渴求陈渊的回应,“无论多么长,还是多么短暂,你愿意陪我吗。”

第186章 情深义重

他掰开她手指,力道很轻,乔函润却如坠深渊。

“不困吗?”他面向她,“先休息。”

“陈渊。”她莫名空得慌,最隐晦坚固的东西在一寸寸坍塌,流失,灰飞烟灭,那一地的废墟令她无力,“你喜欢她吗。”

他心思浑噩,像陷在一个巨大的沼泽圈,身体越来越沉,被一股无名之火吸附住,灼烈焚烧着,“你别多想。”

“真是我多想吗?你不了解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出现。”乔函润抚摸自己的面庞,“我畏惧她的年轻动人,畏惧你面对她时,付出曾经给予我的感情,我缺席了你一生最意气美好的时光,也是一个男人变数最大的时光。在你成熟寂寞渴求一个家庭一个妻子之际,又被她抢占先机。支撑我回来的底气,是我始终没忘记你亲口告诉我,你爱的不是一个女人的容貌和家世,是乔函润本身,无论我多么卑微平庸,你不舍得让我承担第二次遗弃的滋味,你知道我像鱼依赖水那样依赖你,我害怕孤独,害怕一无所有,而我的所有从来只是你。”

领口分明解得松松垮垮,仍旧勒得陈渊喘不过气。

她每个字,每个哽咽,刀尖一般刺他的心脏。

“陈渊,如果你爱上另一个女人,要抛弃我,我不怪你。”她握住他手,一点点滑向自己腹部,“就像当初,你没有办法救我,我在陌生的国度饥饿流浪,饱受驱逐骚扰的痛苦。我在地狱中,也根本不恨你,我担心你。”

睡衣束带落地,白皙无血色的小腹横亘着一道陈年疤痕,像蜿蜒的蜈蚣。

他瞳孔猛缩,手也僵硬住,“怎么弄的?”

乔函润笑中噙泪,“黑狗挟持我在曼谷机场中转,我借口去洗手间想要逃脱,可惜失败了。”

陈渊眼底汹涌,“所以他伤了你?”

“失血过多的女人,不老实认命,连跑也没力气。”她擦掉眼泪,“伤口在这里隐蔽,不会有人发现报警。”

他身躯不由自主战栗,手背筋脉鼓胀。

陈渊无法想象,乔函润脆弱柔软像一滩水,如何捱过那种剜肉的痛楚。

她此刻亮明伤疤,以及她多年的无望不堪,变成沉重的大山,轰然溃塌在他身上。

缠绞他,不得安宁,不得往生。

他只有弥补,赎罪。

因为她是陈渊的女人,她注定在陈家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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