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一跳,“王总呢?”
男人倚墙而立,神色高深莫测,“良宵值千金,他匆匆告辞了。”
梁泽文讪笑,“我不敢打扰大公子,所以避到这边接电话。”
陈渊懒得打哑谜,“梁董和老二之间的交情似乎非常热络。”
“大公子...”他惶惶失措,“我和陈董不熟,真没什么交情——”
“良禽择木而栖。”陈渊漫不经心打断,“富诚董事长的势力确实比一个末位董事大得多,梁董投诚老二麾下是明智之举,我并无怪罪你。”
“老二摊上麻烦了,富诚极力封锁风声,业界如今一无所知,我不妨提前透露给梁董。”
梁泽文心中一紧,“上面查税了?”
陈渊噙笑,“还要恶劣。”
他撂下这句,直奔包厢。
梁泽文心惊胆战,自己傍上陈崇州,图利,图势。
长实集团有钱,唯独这俩,他欠缺。
要是陈老二完了,这段日子的巴结筹谋全白费。
最倒霉是,被视为陈二一党,祸及自身。
***
医院那头,李惠芝打来电话,沈桢的手机放床头充电,她凑巧没在病房,是陈翎接听。
寥寥数语,李惠芝意识到不对劲。
打算刨根问底,沈桢正好回来,陈翎把电话移交她。
一听她声音,李惠芝发飙了,“你夜不归宿和男人在一起?”
沈桢捂住,“是陈叔叔。”
她更炸了,“你平辈的不谈了,瞄准我平辈的男人是吧?马上到你爸爸的忌日,你要扫墓气活他?”
“哪跟哪啊。”沈桢解释不清,索性关机。
一扭头,陈翎靠着床头,一手输液,一手捧着案卷,正注视她,“你母亲误会了吗。”
她面红耳赤,“没。”
陈翎若无其事翻案宗,“她了解你情况吗。”
“我和陈教授么。”沈桢点头,又摇头。
他无奈又好笑,“到底了不了解。”
“不太详细。”
陈翎没继续问。
“三叔。”她托腮,“你在批阅案卷吗。”
他淡淡嗯,“对。”
“可你拿反了啊。”
陈翎一怔,回过神,真是反了。
他故作镇静看向沈桢,“我在找细节。”
她半信半疑,“反着找吗。”
“高智商犯罪往往不按常理出牌,甄别虚实,同样要逆其道而行。”陈翎一本正经。
沈桢这回相信了,“三叔,你好厉害,我反着读字眼花。”
她天真得很,俏丽的面孔没有一丝杂质,像纯净的温泉水,不烫人,不冻人。
恰到好处的温度。
陈翎蓦地心虚,他极少撒谎,尤其对女人。
他仓促移开视线,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在眼底,他一时失控,笑出声。
沈桢挨近,盯着他盯的地方,“有收获吗?”
她毛茸茸的脑袋蔓延浓郁的发香,青丝侧挽,松松垮垮,慵懒的风情。
他回忆起197国道崩塌的山洪,在顷刻夷为废墟。
废墟过后,是夕阳和重生。
有山花烂漫,有脆弱的蝴蝶。
她大抵是起死回生的美好。
“有。”陈翎所问非所答,“我知道原来我也会撒谎。”
沈桢浑噩,“撒什么谎?”
他抿唇,“很多谎。”
是一个永远不可说,不可触,破碎遗憾的谎。
第183章 终相见
华西皇宫的1号包房此时正在奏乐,十二名西域裙装的年轻女子左右排开,各执一种乐器,大小不一,弦调也不同,混杂了琴,钟,笙,鼓,箫。
中央垒砌一台高出一米的圆池,光滑的白瓷釉地砖水波荡漾,帷幔影影绰绰虚掩,女人轮廓亦朦胧,依稀可见她的温婉秀丽。
一截水袖铺地,指尖抚过筝弦溅起零星水花,纱巾覆面,眉心一粒嫣红朱砂痣。
揭过帷幔,陈渊眼神落在女子的半张脸。
似曾相识,又委实辨不明朗。
包厢内白雾弥漫,清新的百合熏香溃散成一缕缕薄烟,飘过女人精致的柳叶眉。
确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味道。
女人察觉到陈渊的眼神,露出一双素白的纤纤玉手,指向五米开外的蒲团垫。
宫装打扮的阿云笑着解释,“她的意思是贵客入席。”
梁泽文一瞟陈渊,故意问,“她为什么藏在帷幔后?”
“演奏完毕,贵客若是喜欢,可以请她现身,至于她肯不肯,不准强求,要凭缘分。”
“这可有趣。”梁泽文感慨,“向来是客户挑乐女,华西是乐女挑客户?”
他绕过圆台,直奔帷幔,卷起流苏穗,跃跃欲试掀开。
阿云摁住他手背,“贵客听过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当然。”他收回手,“不过,遮面遮的是国色天香,她有那么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