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442)

“不可以。”他终于回应。

何时了用力抱紧他,“我伪装自己不爱男人,接近你,吸引你,这世上不会有任何女人像我这样牺牲,割自己的血爱你。”她面颊贴着他隆起的脊骨,“崇州,你曾经那么爱倪影,我问过郑野,你爱她爱得抛弃尊严忘乎所以,后来不也爱上别人吗?”

陈崇州背对他,喜怒不辨。

这时,搁在茶几的手机再度响起,他伸手接听,廖坤义愤填膺讨伐他,“陈二,上礼拜六医学院在燕京大酒楼举办同学会,李妍陪校长出席,在酒桌上骂你是渣男,欺骗她感情,我当场拆穿她,闹得大家很不愉快。”

陈二。

和廖坤共事七八年了,他从没称呼过陈二。

毕竟,身家摆在那。

饶是比不上陈渊,到底是公子哥。

廖坤得知他身世后,连开玩笑都谨慎。

陈崇州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我清醒得很!”廖坤咬牙切齿,“你这不是缺德吗?我们是没背景,平时也捧你,你是谁啊,陈政的二公子,碾死我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你不能造孽啊,沈桢那台手术差点一尸两命,你对得起良心吗?要么好聚好散,你这头缠着不放,那头跟何时了订婚同居,我们没背景活该被你践踏吗?”

“同居?”他打断,“谁告诉你的。”

装傻。

廖坤火冒三丈,“何时了半小时前接了我电话!亲口承认的。”

陈崇州二话不说,终止通话。

他偏头,看向身后的女人。

这一刻的沉默,像夜幕下的深海,分明无波无澜,但让人恐惧到极点。

陈崇州拿起手机,漫不经心滑动屏幕,“你干什么了。”

何时了明白东窗事发。

可惜比她预计要早,尚未掀起风波。

廖坤替沈桢打抱不平,出乎她意料。

“我的确接过廖主任的电话。”

他眉目阴鸷,“理由。”

“我不希望你去见她,生死有命——”

何时了话音未落,陈崇州扼住她脖子,一点点发力,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强烈的逼仄感。

一寸寸濒临死亡、濒临深渊的绝望。

那个温润斯文,衣冠楚楚的陈崇州。

翩翩如玉的公子,此时,活生生像一只吃人不吐核的野兽。

何时了瞳孔充血,直勾勾盯着他,胸腔的窒息感如潮水淹没。

他倾身,挨在她耳畔,清朗磁性的嗓音,听得她浑身发麻,“我最厌憎女人耍诡计的丑陋面目。”

何时了张大嘴,试图呼吸,“陈崇州...”她发声艰难嘶哑,“你放开我——”

他眼尾噙着笑,“还敢算计吗。”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得不驯服,“不...不敢。”

“再有下一次,解决你并不需要脏我的手。”陈崇州薄唇挨她更近,“有许多贪财的豺狼恶狗,妄图讨好顺从我的心意,为我效力。”

何时了如同他的掌中之物,颤栗不止。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他一字一顿,“不要赌注一个男人的狠心肠。”

陈崇州五指松开的刹那,何时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急剧咳嗽着。

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有三长两短,我有得是手段要你的命。”

薛岩驱车途经堰口港,接到陈崇州的来电。

他干脆甩出一句,“马上回来。”

随即,便挂断。

薛岩预感不妙,稳了稳神,调头折返。

车泊在B座门口,陈崇州倚着栏杆,不疾不徐抽烟。

他鸣笛,“陈董。”

下来的瞬间,薛岩心凉了半截。

陈崇州眼底皆是寒意。

硬着头皮靠近,“您喝了酒,早些休息——”

他一拳抡在薛岩脸上,后者踉跄跪倒,又爬起,恭恭敬敬站直。

陈崇州目光凛冽,“知道原因吗。”

薛岩低头,“我知道。”

这一下,抡得大开大合,服帖板正的袖扣也崩开,他单手整理,“你太放肆。”

“陈董——”薛岩固执,“您怎样打我,我甘愿承受,可我自问没错。”

他面无表情,“是吗?”

薛岩鼓起勇气望向他,“何小姐家世好,省里扶持器重何鹏坤,何家与华尔集团对您在商场有莫大的助力。陈家这潭水背后多深,您心知肚明,假设咱们失手,大公子赢了这盘局,富诚有六十亿的资产转移到境外,上面势必杀鸡儆猴,作为输家的代价不仅仅是数年的牢狱之灾,或许永不见天日。”

陈崇州不声不响,伫立在雪色深处。

“陈董,您千辛万苦走到今日,禁不住变故。”

雪落在车棚的瓦檐上,淅淅沥沥融化,良久,他开口,“那你觉得我费尽心机,又为什么争。”

薛岩小心翼翼窥伺他,“哪个男人不向往众星捧月,身居高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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