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不厉害,还相当拙劣。”陈崇州在沙发落座,“拙劣得过头,也挺有趣。”
“有一种女人故弄玄虚,精通对症下药,男人嗜好什么,她便扮演什么。”何时了意有所指,“这种女人的特征,姿色中上,没攻击性,职场光鲜。表面清纯无害,实则是炒恋爱气氛的隐形高手,对男人入戏快,一钩多条鱼,鱼和鱼的关系是兄弟或朋友,他们争得越猛,爱得越偏激,她上位的概率越大,尤其擅长调动男人的醋意。”
陈崇州若有所思,良久,他点头,“不错,是她。”
何时了观赏着指甲镶嵌的碎钻,“难道你情愿沦为一条鱼?”
他无比洒脱,“男人女人的开始,不正是渔网捕鱼吗?一个撒网,一个愿者上钩。渔网的段位高,一直是网,鱼的段位高,交锋中一点点变成网。”
“可纵横情场的陈二公子只会是渔网,网住无数鱼,换做别人,你肯跌入她的网吗?”
陈崇州摩挲着袖扣,“当然不肯。”
何时了耸了耸肩,“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他照样不当回事,“非常巧,她也不喜欢你。”
“陈渊不是个好东西!不是个好东西!”
不远处,陈渊手一顿,盯着叫嚣的鹦鹉。
何时了托着腮,“这也是你教的?”
男人拂了拂杯盖,掸去茶叶末,“不是我。”
这只鹦鹉,名字是小桢,薛岩从一个外国佬的鸟舍买的,据介绍是西伯利亚雏鹦和亚马逊鸢尾鹦杂交的混血儿,雌的,羽毛绚丽,也机灵好学。
陈崇州计划驯养到明年五月,沈桢过生日当天送给她。
眼下的情形,计划八成儿要取消。
显然,沈桢和小桢,五行犯冲,同性相斥。
骂陈渊骂得这么溜,她恐怕先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要鹦鹉在岭苑国际寄养过一阵,何佩瑜除了美容逛街,研究搞定男人的花样,就是骂长房。
何佩瑜眼里,陈渊蔫损;江蓉眼里,陈崇州奸诈。
实打实没一个好玩意。
鹦鹉听多了,学舌也溜。
陈渊并不懊恼,“老二,看来你我的梁子,结得很深啊。”他指节一弹鸟笼,鹦鹉受惊,在里面乱撞,“调教一只鸟,你都不忘泄愤。”
“大哥玩笑。”陈崇州叩击着紫花梨的桌面,“禽畜而已,大哥和它一般见识吗。”
陈渊用方帕擦手,转移话题,“河滨的工程,你有心思吗。”
“大哥有心思?”他直言不讳,“大哥的心思,拴在长实集团吧。”
“地位高了,气量倒小了。”陈渊从露台折返,“公司中午应酬,我先行一步。”
经过客厅,“陈董事长,还有指示吗。”
陈崇州后仰,姿态悠闲慵懒,“有指示,我会通知你。”
刹那,电光火石,风起云涌。
陈渊微微颔首,扬长而去。
何时了俯身,半伏在他胸膛,“你很得意啊。”
陈崇州笑容一收,“得意?”他推开她,“忙,撤了。”
何时了横住他去路,“伯父在家吗?”
“你要见吗?”他旋即示意佣人,“带何小姐去南院见父亲。”
她挽住陈崇州手臂,“你不陪我啊。”
他再度抽出手,“三叔在老宅,他不喜欢应付场面。”
“那我和你一起,往后有得是机会。”
佣人取出衣帽间的男士外套,侍奉陈崇州穿好,“先生不在家,出门应酬了。”
“早晨应酬?”
酒局,女人局,牌局,名流交际,无外乎这“三局”。
哪一场局,非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才有滋味。
权贵好体面,本性虚伪。
青天白日踩着金山银山,在女人怀里丑态毕现,他们难堪。
黑灯瞎火是醉是骚,至少有一块遮羞布。
陈崇州系完扣子,故作若无其事,“父亲讲过去什么地方么。”
佣人回答,“好像东区有一家新开的茶楼。”
他一言不发。
从老宅出来,薛岩在庭院恭候,他拉车门,“沈小姐呢?”
陈崇州语气不善,“留下。”
薛岩一愣,“留下?老董事长的意思,沈小姐依然当人质吗?”
男人面孔阴翳得很。
“陈厅不帮您?”
“他昨天婉拒了。”
薛岩兀自琢磨,富诚这团巨大的迷雾在云消雾散之前,陈政心里不安宁。
陈崇州有本事逼迫,就有胆量不认账。
届时陈渊背锅,他仍不满足,再反咬,将陈家连根拔起,报复长房,报复陈政对何佩瑜的轻视辜负。
陈政忌惮这点,因此扣住沈桢,互相牵制,给陈家留一线生机。
陈崇州暂时得了便宜,也要见好就收,让陈政心安,倘若得寸进尺撕破脸,陈政一怒之下破釜沉舟,他不仅保不住沈桢,连自己这盘局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