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吃饭的客人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是“重了些”吗?还“请他们见谅”,多缺德啊。
这位占阳公主真是个妙人。
打也打完了,人也抬走了,邵棋收起了鞭子。
一旁的霍让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然后低声吩咐侍卫:“去取些药酒来。”
他又瞥了一眼呆立着的店小二:“就让我家殿下一直站着?领我们进包间,快些上茶。”
“是是是!”
店小二抖着腿踉踉跄跄地带着他们进包间,给他们沏了一壶茶。
没过多久,侍卫把药酒送到了霍让手上,邵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被蹭破了皮。
“殿下使力的方式不对,这样用鞭反而容易伤到自己,回去臣为您请一个师傅矫正一下。”霍让低头专心致志地拿药酒处理她的伤口。
邵棋欣赏着他垂眼时的清俊面庞,笑着问:“你会用鞭?”
“从前学过,但臣身子骨弱,并不擅武。”
“那你教我怎么用就好了,站在旁边给我纠正。”
霍让顿了顿,然后低声“嗯”了一声。
在翠香楼用完饭后,他们又转了一会就返回王府,结果在途经后花园去往王妃院落的路上,迎面撞见了萧贤。
他正在和一个小妾亲亲热热地赏花。
邵棋面色不改,转身就要绕开,但是萧贤余光已经瞥见了她。
“夫人!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已经把那小妾抛在了一边,眼神发亮地大步走来。
萧贤其人,酒囊饭袋,贪欢好色,但他手下的谋士却抱有不小的野心,撺掇着他走向了夺位的道路。
邵棋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长相美艳又颇具实力的女人。张素行等谋士们想吞下她的权势,而萧贤则想吞下她这个人。
他的笼子里很缺这么一个“玩物”。
“天寒地冻的,谁伺候的夫人?怎么也不劝着点,就这么让你出去了,着凉了岂不让本王心疼?”
他的目光在邵棋身上逡巡一番,透着藏不住的下流。
邵棋皱了皱眉。
一旁的霍让眼神骤冷,他十分自然地挪了挪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
萧贤正要不满地出声呵斥,他弯腰行礼,唇边微微带笑:“王爷原来在这儿?方才臣看见贺先生在正厅正四处寻您呢。”
“贺海清?他找本王做什么?”萧贤有些不耐烦。
霍让皱眉思忖片刻:“说是有要紧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萧贤竖起眉。
还不就是幽州王和他皇兄掰腕子那些破事!那群谋士天天说着韬光养晦,自己都韬光养晦好几年了,不是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争那把椅子?
但是由于要靠着他们起事,所以萧贤只能摆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体现自己这个主君对贤士的器重。
他泄愤似的甩了甩袖子,然后看了邵棋一眼,后者正在侧过头欣赏旁边的寒梅,根本懒得抬头跟他说一句话。
萧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往前厅。
他走后,霍让不动声色瞥了旁边一个侍卫一眼,那侍卫顿时心领神会,悄悄退了下去。
方才那番话,其实只是他随口扯的一个谎,目的就是让萧贤滚得远远的,远离邵棋。
不过……是假的也无事,早已投奔他麾下的贺海清,会去让它成真。
霍让神色漠然地拂去落在袖上的花瓣,转过头去的刹那间换上一副温和的笑颜:“殿下,外头天寒,咱们早些回去吧。”
邵棋点点头,回了院子,进到屋里,她坐在榻上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萧贤是要谋划造反吗?他怎么养了那么多谋士?”
白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正要阻拦,霍让忽然面不改色地开口:“是。”
白术愣在原地。
主子……霍内侍竟然连这种事也这么放心地给殿下透露吗?
邵棋眉梢微挑:“竟还让我给猜对了。”
她抿了口茶,毫无避讳地说:“那我就不愁了,安心助他上位。”
白术还没缓过来,又愣住了。
她试探着问:“殿下想做皇后?”
“皇后有什么可稀罕的?”邵棋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还是龙椅坐着舒服。”
“殿下!”
白术赶忙关上门,又警惕地环顾四周,防止隔墙有耳。
霍让幽暗的眼神盯着她,语气意味不明:“殿下不与萧贤同房,您若是弑君登基,皇嗣该如何解决?过继萧氏子孙?还是殿下要再纳后宫?”
思路跑这么快的吗?
邵棋瞥他一眼,煞有介事地说:“纳个后宫好像听起来挺不错的……”
霍让垂下眼,心里无法抑制地生出了众多狠决毒辣的念头,他正要若无其事地同她继续商议,却忽然听到她带着笑音补充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