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交加的梁秋驰将他父亲的墓碑擦拭干净,才快步离开了墓园。
那时的他满脸是血,拿着手枪走在路上,行人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梁秋驰像具行尸走肉游荡在街头,回不了家,也不知他的前路在哪。
直到一双手将他拖进小巷,他才回过神。
乌雅惠扔给他一身干净衣服,向巷口谨慎地张望了几眼,催促道:“快点换上, 跟我出城。”
梁秋驰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渍,哑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葬礼的路上看到出事了,就赶紧来找你,”乌雅惠看他不动,干脆亲自动手扒掉了梁秋驰沾血的外套,“快点,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得赶在拉起路障前出城。”
万幸陵园不在主城区内,梁秋驰坐上乌雅惠的车,一路疾驰,赶在巡警设卡前顺利离开了圣洛里安。
事发两小时后,联邦正式下达了对梁秋驰的通缉令。
“前面靠边停车,”梁秋驰麻木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谢谢你送我到这。”
“你下车能去哪?两条腿走路,等着人来抓你?”乌雅惠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连累你,”梁秋驰说,“你哥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事里来。”
“说这些没意义,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乌雅惠握紧方向盘,幽幽道:“现在就看你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梁秋驰转头看向她,“你是指什么?”
乌雅惠猛地一打方向盘,踩住刹车,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梁秋驰的眼睛,沉声说:“跟我们去卢戈。”
“你们?”梁秋驰抓住了重点。
乌雅惠说:“有些你父亲的支持者,有些是不满联邦现状的兵痞子,还有像你我这样亲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却始终得不到真相的。”
“一共几个?”梁秋驰又问。
“可靠的约莫十几个,”乌雅惠说,“都是曾经帮忙搜集过证据的朋友,在追悼会见过面。”
梁秋驰陷入了沉默。
乌雅惠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等他的答复。
两分钟后,梁秋驰终于点了点头,“好,就去卢戈。”
乌雅惠一脚油门轰到最大,车子再度飞驰,载着梁秋驰一路狂奔隐入黑夜。
梁秋驰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路牌,知道他这一走,终究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由圣洛里安去往卢戈,势必要经过丹加州境内。
乌雅惠所说的那十几个朋友,就在丹加与卢戈接壤的界碑处等着与梁秋驰会合。
他们都是雷尼斯权势下的受害者,多年来投诉无门,还要饱受欺压。
本以为这次借助梁秋驰的上诉,可以一伸冤屈,谁能想到梁秋驰父亲这样级别的高官竟也沦为阶下囚!
他们终于明白,只要雷尼斯家族一日不倒,他们在联邦境内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当乌雅惠问他们是否愿意前去卢戈时,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梁秋驰抵达会合地点时,这群人纷纷下车列队,默契地给了梁秋驰一阵热烈的掌声。
“你今天杀了两个小畜生,也算是给他们出出气了。”乌雅惠向梁秋驰解释了一下这通掌声的原因。
梁秋驰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乌雅惠说:“先上车,到了卢戈地界再说。”卢戈向来追求独立自治,所以一旦进入卢戈的地盘,也就意味着联邦下发的通缉令基本无效了。
梁秋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阑珊灯火,突然问:“那边是丹加的首府吗?”
“对,”乌雅惠也跟着眺望了一下远方,是个很美的城市,“你想去那?”
梁秋驰忽然想起那些陪莫辛一直值过的夜岗,那时候他们并肩看过星空、看过荒野,唯独没见过这样的万家灯火。
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梁秋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关上车门,看向另一边的无际黑暗,“走吧。”
他就这样跟着乌雅惠,用罗伊·雷尼斯的命当作敲门砖,加入了卢戈当地的民间武装,正式叛出联邦。
卢戈虽然地方小,但民风彪悍,几乎到了人人皆兵的地步。
他们崇尚武力,只要能力够强,就能拥有话语权。
所以即便梁秋驰是“半路出家”,经过两三年的疯狂打拼、收割地盘,他渐渐也有了一些追随者。
“那你又是怎么进到卢戈的领导层的?”莫辛不信卢戈武装原来的领者会如此大方地将指挥权拱手相让。
梁秋驰说:“我和雅惠姐用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才等到这个机会,那时候因为雷尼斯家族日益贪婪,在交易中漫天要价,卢戈方面已经想跟他撕破脸,所以我才有机会参与到他们间的事务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