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沙漠中迟迟看不到水源的旅人，在面对一汪清泉时不可抑制、表现出的疯狂神色。
如果可以，他会心甘情愿地醉死在这香气四溢的血液之中。
第21章 误会
白悄醒来时，只觉得头重脚轻，眼皮沉重酸涩，动一下就累得心慌。
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块软糖，那是白天晓塞在他口袋里的。
等吃下糖、恢复些力气时，白悄才发现，自己就躺在小路边。
头顶天光大亮，路旁的树又转变为正常冬天才会出现的枯枝败叶，那道阴森小径和暗无天日的茂密树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只是白悄臆想中的画面。
而那趴在他身上、尽情吸血的陌生男人……就好像也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他甚至不知道那男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身份，异能又是什么……
被大口大口地吸血、尖牙抵着肌肤带来的微痛刺感，和血液倒流、全身发软发酸的怪异感受混杂在一起，白悄觉得自己像被一剂迷幻.药打进脑中。
所以他在男人沉醉般加重了齿间的力道时，就神志不清地昏睡了过去。
而现在，白悄醒来时，面临的就是如此糟糕的境地。
他打了个寒颤，慢慢从地上坐起身来。
白悄的白色冬季毛绒外套，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此时只一个袖口挂在手臂上，有一大半都被脱了下来。
贴身的毛衣，领口被人暴力扯过，崩出了长长的毛线，堆叠在肩膀处，好歹能挡住一点点白腻肌肤。
细长白净的脖颈上，两个被人咬出来的小伤口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团粉红的印子，明晃晃地缀在上面，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抓住，吸了脖子上的血，然后……
那陌生男人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路边。
白悄：拳头硬了。
白悄原本一张白净的脸蛋，也落上了灰，下半张脸还被抹了几道血印子，红红黑黑的。
他现在衣服破了大半、脸上又红的灰的，就好像被人生生拉去小巷子里，狠狠欺负了一通。
尤其是粉白脖颈上的粉印子，和一看就是被大力拉扯过的毛衣。
因此，已经找了白悄好久都没找到的萧泽，在看到他这个又可怜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从很久之前收到消息，一年级刚刚测出异能属性的白家二公子，迟迟没有到达启发点时，萧泽的心情就已经开始不虞。
而奔跑了无数角落，却还是没有发觉白悄踪迹，令萧泽的心情，由不虞转为隐隐的担忧，尽管这点担忧，被他镇定的面孔给成功掩饰了过去。
直到——
看到白悄这幅样子。
这幅似乎刚被人吻过脖子、连穿在身上厚实的冬装都被撕烂的样子。
无与伦比的愤怒，突然像火山爆发那样，从心脏破开的口，瞬间烧至了大脑。
很久没有经受过的剧烈的情感，令男人头脑发晕，甚至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所以，当白悄茫然地抬起头时，面对的就是一个神情如此恐怖的萧泽。
.
“怎么回事？”
白悄刚把自己的外套穿了回去，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熟悉的男声询问。
这声音很耳熟，白悄一下就认了出来。
尽管萧泽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对他态度也古古怪怪，可萧泽毕竟是萧家大公子，也是整个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无论是皮貌还是能力都很卓越。
在刚经历过不太好的事情、独自一人孤单坐在这儿的白悄看来，依旧是他想要寻求帮助的对象。
白悄眼睛一亮，拉着外套拉链的手一顿，就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有些急地开口：“我——”
坐在地上、金色长发披散一地的漂亮少年，在抬起头看清男人的神色后，突兀止住了嘴。
白悄纤细手指一缩，拉链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咔吱声。
那是因为，萧泽的神色实在难看到了极点。
从前一直保持着温润微笑的人，当他唇角下撇、眼神冰冷时，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是无比震撼与恐惧的。
男人棕栗色的眸子，永远都覆着一层水光，往常看人时，眼角微弯，水光轻轻荡漾，哪怕隔着镜片也能清楚看到，温暖的柔意就浸泡在其中。
而此时，萧泽站在白悄的面前，目光从上至下、几乎以一个垂直的角度看过来，透过镜片，原本覆在眼球之上的水意，像是被骤降的温度给冻住了似的，结成冰一般的冷戾。
白悄仰着头，头顶的阳光完全被萧泽高大的身躯给挡住了，他只能从背光的阴影里，依稀捕捉到男人深埋在暗处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