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悄蹲了下来,去擦最下面一层隔板,厚厚的灰尘很快沾上了湿润的抹布。
他突然困惑地歪了歪头。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隔板角落刚才还是银灰色的,现在眨眼看去,颜色却蓦然加深了,由银灰转为了深灰。
……倒像是影子投在了上面。
但是他擦拭的这个架子,明明是最靠近墙壁的,且位于天花板中间的吊灯远离这边,再没有其他灯源,能够从角落处投下阴影来了。
除非……
有什么东西处于他身后的位置,只有在这个位置,天花板中央的灯光才能斜着倾倒过来,遇到障碍物形成阴影。
白悄打了个抖,觉得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脚都软了,一屁股坐在脏脏的地面上,小脸煞白。
却愣是不敢回头。
停止了擦拭动作,器材室便完完全全地安静了下来,好像掉进了一个真空世界,任何声音都无法在这里传播。
白悄睫毛乱缠,抖着嗓子:“……谁?”
“谁在我后面?”他绷紧了后背,细滑的脖颈在昏暗灯光下白得发光。
男人眼神晦暗,胳膊肘随意往后轻轻一撞,架子便如他所愿发出一阵响亮的磕碰声。
果不其然,跌坐在地上的男孩被这出其不意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连金色马尾都在空中小小跳跃了一秒。
男人眯了眯眼,掩饰住了眼底的愉悦。
他伸手,碰了碰这胆小鬼的后脑勺。
白悄差点叫出声,一下转过脑袋来:“你你你你谁啊?!”
他豁然瞪大了眼睛:“萧泽?!”
萧泽站在白悄的身后,戴着金丝边眼镜,脊背挺得笔挺,站姿却有些懒散。
他眯着眼睛,朝白悄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似平常的温柔儒雅,唇角挑起的弧度有些坏,露出了一点点洁白的尖牙。
萧泽也有虎牙吗?他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但这点微妙渺小的念头就如毛毛细雨落入河海,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白悄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用没碰过抹布的手去抓萧泽的袖子,小脸止不住的惊喜:“你、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到学校里来啦!还到这边来……”
萧泽不动声色地往下瞥了一眼,白悄小手白净,指腹粉软,抓着他的袖子收紧了指关节。
他心下嗤笑一声,心头第一时间猛跃上来的情感不是愉悦,而是轻微的不爽和恼怒。
但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何。
但没关系,他只需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可以了。
男人回想着萧泽平时待人的神态和动作,冲白悄微微一笑:“我毕竟还是萧家的大公子,都关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放我出来透透气了。”
白悄不住点头,小脸有点发红:“好的,好的!”
他把抹布往旁边一扔:“我不知道你今天就回校了,不然我一定请你吃饭!上次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都还没……”
萧泽伸手捏了下白悄的唇瓣。
白悄很乖地住了嘴。
男人笑眯眯的:“但我也只有今天才能出来,我待会儿就要继续回去关禁闭了。”
白悄啊了一声,半晌声音都低了一半:“哦……”
“不过,我也确实有一个忙需要你帮。”男人眸光闪烁,在昏暗灯光下,棕色瞳孔深处蓦地划过一丝红光。
白悄眨了眨眼,定睛一看,那丝红光又仿佛是他的错觉。
“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能做的都会替你去做!”
白悄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萧泽为他背去大部分责任,而之前的矛盾在这么大的恩情面前早就不值一提了。
现在萧泽有了困难,而他能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很简单……”
“你知道伴血人的吧?”
白悄一愣,慢慢睁大了眼,满脸无措慌乱。
萧泽抬手,替白悄把额前的虽然捻到耳后,语气真诚:“嗯……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叫颜御洲,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他特别喜欢你的血液,希望和你结成契约关系,你做他的专属伴血人,只需要每月提供给他一部分献血,而其他要求,他说随便你提。”
“但是你们之前可能发生了一些矛盾和误会……他怕你不愿意,所以让我给你做思想工作。”
萧泽眼光熠熠,恳求地看着白悄:“……当然你放心,所有条款都是自愿的,在结契过程也清楚明白,除了每月提供定量新鲜血液这件事情,不会对你造成其他影响,你有什么顾虑也可以和我……”
白悄困惑地皱起了眉,想说什么又表达不出来的样子。
他看着萧泽:“……你从禁闭室里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吗?”
萧泽微愣,他不发一言,只极细微地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