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沈鸿怎么会因为小嫂子仅仅只是想要离开,就明显生气了。
沈鸿喝着茶,心里有一丝不堪和痛苦,像心脏忽然有了一道裂缝,他视而不见的东西都开始往里面钻,让他明白在这件事上他有多无力。
林飘心里有他。
但不多。
林飘他们在梅林待了快两个时辰,虽然捂着手炉烤着火,身下还垫着特意带出来的软垫,最后还是受不了这份冷了,收拾收拾东西散了场,回到马车上换了干燥的鞋袜,让手脚回温。
他们回到家中,林飘钻进自己的院子里,把披风和外衣一解躺在床上,这里简直暖和得像春天。
因为吃了许多点心,他们下午也吃不下多少饭,便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清淡的饭菜吃了一顿,沈鸿大约是真的有事要忙,在梅林和他们聚了之后便又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
晚上做绒花的丫鬟都回了她们休息的院子中,娟儿和小月也回房休息了,林飘缩在床上许久,听见外面传来簌簌的声响,推开门一看,夜里又下雪了。
天空是黑暗的,雪也是黑暗的,只落入庭院到了檐前,被灯笼的光线映出橙红色,淡黄色,待到快落在地上,色彩渐渐变淡,才恢复了那雪白的模样,不是碎雪,是雪絮,像朵朵杨花一样,如果下一整晚,第二天院子里能铺起很绵软的一层积雪。
林飘看了一会,怕屋子里的暖气漏出去了,便将门合起了半扇,只从门缝中往外看。
正看着雪,外面传来敲门声,三声之后夏荷匆匆走下阶梯,上前去将门打开,便见是沈鸿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随从站在外侧门廊下,并没有跟进来。
沈鸿合伞走进院子,即使他打了伞,只从院子里走到林飘这边的廊下,雪絮也落在他发上零零星星的有许多。
夏荷见是他,也不好上前,只看向林飘,听他吩咐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林飘道:“去准备一壶热茶上来,然后便回屋休息吧。”
夏荷按他所说的做好,将茶送到了院子的小厅中,林飘走进小厅,茶已经斟好了,林飘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身上的雪絮。
“今天天色不好,你回来就直接回院子休息,没必要专门过来报个平安。”林飘将手抬高,想拂他头上的雪花。
沈鸿垂眼望着他,却并没有低头,只是望着他。
“我想来见你。”
归家最大的意义,便是能看见他一眼,这一眼自然是不能省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飘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着冬日凌冽的寒气,倒也并不难闻。
“你今日是喝了多少。”
“几杯。”
沈鸿抬手,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睡多久了。”
林飘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抬手摸了一下脸颊,摸到了他的手,也摸到了自己脸上的睡痕,便知道他是在抚他脸上的睡痕。
“没睡,只是躺着。”
林飘看着他:“你倒是低一下头啊,待会雪化在你头上上了,你晚上可不见得睡得好。”
“这些事让旁人做就好,飘儿不用把我当小孩照顾。”
“怎么?这就不用我管了。”
“那你是林飘,还是嫂嫂。”
林飘一梗,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这边来了,这可不是个好话题,赶忙打住了。
“你有些喝醉了,不要说这些话了,喝醉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不清醒的。”
林飘想再给他擦擦肩上的雪花,却忽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沈鸿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真的抓住他的时候是反抗不了的。
他抓着林飘的手,将他的手臂提了起来,侧头贴进他掌心中,一脸依赖的望着他。
他喝醉了酒,眼眸有些湿漉漉的,明亮而水润,深邃的眸子在长长眼睫的半敛下,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林飘在他这个眼神中,忽然想起来,他才十七啊。
他才十七啊。
虽然马上就十八了,但生辰都还没过呢。
他无论多聪明,林飘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并不吃他那一套,但他突然这样可怜巴巴起来,林飘一下有有点慌张了。
别的人也就算了,毕竟这个是自己养大的,哪里见过他这样依赖一个人的神情,这样脆弱的样子。
沈鸿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伸展开揽住了林飘的腰背,微微用力将他带进了怀中。
林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只能搂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他喝醉了,回去休息一晚上就会好起来的,别太陷在这些事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