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或好奇,或羡慕。
他们是真心为二人感到开心,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仅是站在一起就般配得不得了,两人又都是好心肠,帮他们除妖,给了他们保命的符纸,往日的日子定然幸福美满。
一片低声笑语中,曲琉裳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个同样身着一袭红衣的修长身影。
慕从嘉还从没有穿过这样艳的颜色,他穿蓝衣时清贵优雅,似高不可攀的神祗,;穿黑衣时又显得冰冷无情,身上杀气沉沉。
如今穿红衣……就像一团燃起的火,温暖而不灼人。
他的长发同样绑着一根红色的发带,墨发披垂,肤色冷白,几种极致的颜色在他身上呈现出强烈的视觉冲击,惊艳出奇。
她看着他有一瞬的失神,只觉得红衣墨发的慕从嘉好看得不像真的。
这是她的心上人,他排除万难,用尽全力走到她身边,来娶她了。
她向他伸出手,他黑眸中便漾出温柔笑意,几步走到她面前,握上她的手。
喜婆退开至一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慕从嘉打横抱起她,带她往婚房走去。
看热闹的人在身侧三三两两跟着,连声祝福,曲琉裳仰头看着他,小声说:“你今日很好看。”
他停顿了一瞬,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嗯”了一声,回道:“你也是。”
“盖头还没掀,你都没看,怎知我今日是什么模样?”
“我会想象。”
“那掀了盖头,若是不如你想象中好看,你失望了怎么办?”
“不会,我不会对你失望。”
曲琉裳从前倒是没发现慕从嘉说话这么好听,抿了抿嘴角,忍不住笑。
两人旁若无人,低声说了一路的话。
路上的孩童不知哪里摘来了花瓣,在他们脚边撒下,慕从嘉踏过一路的落花将她抱了回去。
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拜了彼此,最后由喜婆扶着新娘回到房间坐好。
房间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几乎所有的用品都换成了红色,入目皆是喜庆幸福的颜色。
似有若无的熏香浮动于空气中,身下锦被崭新,几步之外的桌上摆着一壶酒,一对酒杯,一柄喜秤,一对锦囊和一把剪刀。
喜婆笑意不止,又对她道了一句贺,转身退了出去,房间内安静下来。
红烛默默燃烧,曲琉裳听着隐隐约约的喧闹声,觉得或许慕从嘉要很久才会进来,于是伸手,想正一正头上的钗环,推门声蓦然响起。
是慕从嘉。
他看见她手伸进盖头的这一幕,眼神变了变,以看不清的速度来到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淡淡酒味飘来,带着一点花酿香气。
“裳裳,别。”他说,“我掀。”
“我只是钗环被盖头扯得有些松了,想正一正钗环……”她有些想笑,“你怎么进来这么快?我以为你会在外面陪他们喝些酒。”
慕从嘉意识到自己是过于紧张了,默了默,回道:“嗯,我不想陪他们,只想早些进来陪你。”
被追着讨要喜酒,若是平常他大抵会淡淡拒绝,可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他心情实在太好,便忍不住陪他们喝了几杯。
“嗯,你喝了几杯?”
“四杯。”
第五杯时会醉倒,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时刻,怎能在半梦不醒中度过。
曲琉裳笑起来:“嗯,知道了,你掀吧。”
迎亲这一趟并没有费多久时间,此刻天色还亮着,慕从嘉犹豫一下,转身将窗边的帘子拉上。
室内变得昏暗,他又多点了几根蜡烛,觉得气氛足够了,才缓缓走向她。
他似乎很紧张,一步一步走得郑重而缓慢,曲琉裳被他的紧张感染,亦变得有些紧张。
这种时刻,饶是她也无法冷静啊。
终于,他停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掀开了她的盖头。
看清盖头下露出的一张绝色面庞,慕从嘉一愣怔,盖头从手中掉出,顺着少女的肩滑落在床边。
她长睫快速颤动了几下,白皙肤色被满屋的烛火渡上一层暖光,眉被细细描过,唇瓣也点了胭脂,较之以往任何一刻都要生动美丽,明媚动人。章
这是他的妻子。
那一瞬间,他开始觉得那些灰暗的过去变得离他很遥远,遥远到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他时常在想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会不会都是一场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可现下他觉得,那些过去好像才是一场梦,他甚至都开始记不清从前的悲愤与伤怒了。
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圆满美好。
他立在那里,心脏怦怦直跳,曲琉裳眨了下眼睛,弯唇笑起来:“从嘉,你是不是很紧张?你忘了用喜秤。”